《雅量公正，不動如山》三國謀略智慧大全

曹操擔任司空丞相時，毛玠曾作東曹掾，與崔琰一起典掌選舉。經他舉薦任用的，都是清廉正直的士人，那些在當時雖然負有盛名，但行為虛浮，不務根本之人，始終得不到進用。他總是以儉樸為人表率，從此天下的士人沒有不以廉潔節(jié)儉自相激勵的。就是貴寵的大臣，車輿和服飾也不敢超過禮法的規(guī)定。魏太祖曹操感慨道：“用人到這種地步，使天下人自己管理自己，我還有什么事可干的呢!”

魏文帝曹丕為五官中郎將時，親自求見毛玠，托他任用自己的親屬。毛玠回答他說：“因為老臣我能守職盡責，才很幸遠地得以免除禍戾，如今您所提起的那個人不在應當升遷的次第上，所以我不敢遵奉您的教命。”

曹操大軍回到鄴城后，讓群臣議論應當刪省的曹署。由于毛玠那里請托謁囑都行不通，當時人都很畏憚他，所以大家都想要把毛玠主持的東曹省略合并掉。于是，就共同向曹操說： “按舊習慣西曹為上，東曹為次，應當省并東曹。”曹操了解其中的實情，下令說： “旭日從東方升起，明月從東方盛滿，凡是有人說方向，也都又是從東說起，為什么要省東曹呢?”于是，就把西曹省并掉了。早先，曹操平定柳城，分發(fā)所獲的器物，特地把素面的屏風和靠椅賜給了毛玠，并說：“君有古人的風范，故而我賜君古人的器物。”毛玠雖身居顯職，卻常常穿布衣，吃蔬菜。他撫育兄長的孤兒非常篤誠，公家給的賞賜他都拿來賑濟施舍貧困的族人，家里幾乎就沒有余財。后來毛玠升遷，作了右軍師。

魏國初建時，毛玠作尚書仆射，再次典掌官吏的選取。當時太子尚未確定，而臨菑侯曹植又有著曹操的寵愛。毛玠秘密地勸諫曹操說： “近年的袁紹因為嫡子、庶子不加區(qū)分，才弄得宗族覆亡、國土夷滅。太子的廢立是大事，可不是我等所應當聽聞的。”后來群僚大會，毛玠起身離席去上廁所，曹操用目光指著他說：“這就是古代所說的國家的司值官，他就是我的周昌啊!”司值官的職掌是輔佐丞相，舉報不法。周昌在漢初擔任御史大夫，掌監(jiān)察，漢高祖欲廢太子，周昌在朝廷上極力抗爭，堅決反對，故曹操指周昌而喻毛玠，評價很高。

崔琰死后，毛玠心內很不高興。后來有人舉告毛玠說：“毛玠出去見到黥面服刑的反叛者，這些人的妻子被沒收為官奴婢，毛玠就說：‘使得老天久旱不雨的原因就是這個’。”魏太祖曹操大怒，把毛玠收捕入獄。大理寺卿鐘繇詰問毛玠說：“自古以來的圣帝明王，罰罪都連及妻兒。《尚書》說：‘左邊如果不拱衛(wèi)我的左邊，右邊如果不拱衛(wèi)我的右邊，我就要殺戮你本人并要沒收你的妻兒為奴。’《周禮》中司寇的職責，是將犯罪男子沒收到罪隸中，將犯罪女子沒收到舂米的苦役中。漢律也規(guī)定，要把罪人的妻子兒女沒收為奴婢，臉上刺字。漢代法律所施行的臉上刺字刑法，是見存于古典的。現(xiàn)在真正的奴婢是他們的祖先有罪，就是再經歷百代，他們的子孫也還是要有黥面供官府役使的。這一是用來減輕良民的勞役負擔，二是用來原宥同案并罪的人中較輕的從犯。這事為什么就有負神明的意向，而應當招致旱災呢?《尚書》經典的說法，法令苛急，天氣就寒冷;法令舒緩，天氣就溫暖;法令寬柔，天氣陽盛，法令舒緩、寬柔，所以才出現(xiàn)旱災。毛玠所說的話，是認為法令寬了呢，還是認為法令嚴急了呢?如果認為法令嚴急了，天氣應當陰冷霖雨才是，為何反而卻要干旱呢?在圣王成湯的時代，野外卻旱得連草都不生;周宣王是中興的明主，那時卻是旱魃為虐。自打干旱以來，已經有三十年了。把這種干旱歸咎為黥面，這樣說合適嗎?衛(wèi)人伐邢時，軍隊剛剛出動就下起了雨，那時還沒有什么要犯罪惡的征兆，老天為什么就下起雨來呢?毛玠這種譏謗的言論，已在下等賤民中流傳;不悅的聲音，已經讓圣主聽到了。毛玠吐露的這句話，勢必不是獨自一人說的。當時你見到的黥面的人，都是幾個人?黥面的奴婢，是你所認識了解的嗎?你是因為什么得以見到他們，對他們嘆息著說話的?你當時對誰講的，他都回答了些什么?你是在何年何月何日，在什么處所說的?現(xiàn)在，事情已經被發(fā)現(xiàn)，暴露了，你可不許隱瞞欺騙，你要具體地、全部地把當時的情況回答出來。”

毛玠回答說：“臣聽說蕭望之自縊而死，是受到了石顯的誣陷;賈誼被外放，讒言就出自絳侯周勃和灌嬰;白起在杜郵被秦始皇賜劍逼死;晁錯在東市被誅殺;伍員在吳都絕命身亡。這幾個人，有的人在事前妒忌他，有的人則在事后謀害他。臣從少年時就執(zhí)簡為吏，通過累年的勤勞而取得了今天的官位，工作在機密親近的緊要處，是人事是非紛亂的地方。凡是因私情來囑托我的，沒有哪位有權勢的不被我拒絕的。對臣喊冤的，沒有什么細微的冤屈不被審理出來的。人情中的淫欲、勢利，為法令所禁止、約束。法令雖能禁絕私利，但權勢卻能陷害執(zhí)法的人。青蠅橫飛，為臣制造誹謗的言論，誹謗臣的人，勢必不會在別處。過去王叔、陳生在王廷爭論誰正確，宣子進行評理，命他們二人各自舉起他們的契約，是非就有了合理的判斷，曲直就各得其所了。《春秋》嘉許此事，所以才記了下來。臣沒有說過這些誹謗的言論，也沒有說話的時間和人證。說臣說過那些話，必定會有可靠證據(jù)。我乞求能蒙受到像宣子那樣來辨別是非，而求得像王叔那樣奏對的機會。如果讓人聽到臣子理屈，臣就刑的那天，就把他看成是皇上贈我安車駟馬送我登天一樣; 拿來的賜死的寶劍，就好比是重賞的恩惠一般。臣就謹以這樣的情狀奏對。”當時桓階、和洽都進言搭救毛玠，毛玠被罷免廢黜，病死在家中。曹操賜給他棺槨葬器錢財布帛，拜他的兒子毛機做了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