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關羽　張飛　馬超　黃忠　趙云列傳

蜀國五虎上將關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不同的出身，跟隨過不同的主人，都擁有獨當一面，于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本領。他們最終匯集在劉備麾下，在三國舞臺上演繹了一幕幕傳奇。

忠義關羽

關羽，字云長，原本字長生，河東解（今山西臨晉東南）人，早年曾亡命漂流在涿郡。劉備在涿郡招募聚眾，關羽、張飛便開始跟隨他。劉備當平原相的時候，關羽、張飛為別部司馬，率領劉備部曲。劉備與關張二人關系親密，寢則同床，感情如兄弟一樣。當許多人聚在一起時，關張便站在劉備身后，隨他周旋，不避艱險。劉備偷襲徐州，斬殺徐州刺史車胄之后，派關羽守下邳城，履行太守的責任，自己回師小沛。

建安五年（200），曹操東征徐州，劉備敗逃，投奔袁紹。曹操擒獲了關羽，并對他待之以禮。袁紹手下大將顏良將東郡太守圍困在白馬，曹操命張遼和關羽為先鋒解白馬之圍。戰場上，關羽遠遠看到顏良的麾蓋，于萬人軍中策馬奔去，一招將顏良斬于馬下，砍下他的首級，袁軍之中竟無一人可以阻攔關羽。曹操上表朝廷，封關羽為漢壽亭侯。曹操很欣賞關羽，悉心觀察后發現他并沒有長久留在自己身邊的意思，便對張遼說：“你用情理問一問他。”張遼問了關羽，關羽說：“我當然知道曹公對我很好，然而我受劉將軍厚恩，發誓與他同生共死，這個誓言不能背棄。我最終也不會留下的，但是在這之前我要立功，報答了曹公才能離開。”張遼把關羽的話帶給曹操，曹操認為關羽是大義之人。等到關羽殺了顏良，曹操知道他要離開了，便更加重重賞賜關羽。關羽將曹操的賞賜盡皆封存，寫了封書信向曹操辭行，投奔了劉備所在的袁紹部。曹操左右的人想要追擊關羽，被曹操攔住了，曹操說：“各為其主，別追了。”

關羽回到劉備身邊后，便跟隨劉備投奔了劉表。劉表死后，荊州落入曹操手中。劉備從樊城向南渡江，派關羽帶領水軍在江陵會師。赤壁之戰后，曹操北還，劉備得到了荊州大部分土地，封賞元勛，拜關羽為襄陽太守，駐扎在江北。劉備西征益州的時候，留下關羽鎮守荊州。關羽聽說馬超投降了劉備，便寫信給諸葛亮，問馬超其人才能可以和誰相比。諸葛亮知道關羽性格傲慢，便回復說：“馬超文武雙全，英雄過人，是一時的豪杰，好比當年的黥布、彭越，當與張飛一爭高下，但卻比不上美髯公你的絕倫超群。”看到回信，關羽十分滿意，把諸葛亮的信給眾人傳閱。一次戰斗中，關羽的手臂被射傷，許久不能愈合，每到陰雨天就會疼痛。醫者說箭頭有毒，毒已經到了骨頭，必須刮骨療毒。關羽伸出手臂讓醫者刮骨，還和諸將宴飲，當時血流如注，關羽卻談笑自若。

劉備稱漢中王后，拜關羽為前軍將軍，授以節鉞。這一年，關羽與曹仁大戰樊城，曹操派于禁輔助曹仁。時逢大雨，于禁所部被水淹沒，于禁投降關羽。此時的關羽威震華夏，為了規避他的鋒芒，曹操甚至生出遷都的念頭。司馬懿、蔣濟認為關羽如此志得意滿，孫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于是曹操派人聯合孫權，前后夾擊關羽，來解樊城之圍。然而，孫權派使者請關羽把女兒嫁給他的兒子，關羽非但不許，還辱罵使者，孫權大怒。

關羽手下的南郡太守糜芳、將軍傅士仁一直以來對關羽不滿，積怨很深，關羽曾因二人供應軍資不力而說要在回來后治他們的罪，二人畏懼不安，投降了孫權。曹操派徐晃救了曹仁，關羽沒有辦法，引兵回荊州，卻不料江陵已經被孫權占據了。孫權派人阻擊，在臨沮（今湖北當陽東南）斬殺關羽。

勇猛張飛

張飛，字益德，涿郡（今河北涿州）人，少年時便和關羽一起跟隨劉備。關羽年長，張飛對關羽就像兄長一樣。張飛一路追隨劉備降曹操、隨袁紹、從劉表。后來曹操大破荊州，率眾追擊劉備，一日一夜，追到當陽長阪（今湖北當陽東北），劉備拋棄妻兒單騎逃走，派張飛帶著二十名騎兵斷后。張飛拆掉河上的橋，橫矛瞪眼，喝道：“我是張益德，誰敢和我決一死戰？”曹營諸將為他氣勢震懾，沒人敢應戰，就這樣，張飛單騎保護劉備順利逃脫。劉備平定荊州后，封張飛為宜都太守，征虜將軍，新亭侯。

劉備入川的時候，張飛與諸葛亮等人走水路，平定了很多郡縣。在江州，張飛生擒巴郡太守嚴顏。張飛喝問嚴顏：“大軍來到，你為什么不投降？”嚴顏回答說：“是你們來侵占我們的州郡，我州只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張飛大怒，讓左右人將嚴顏斬首。嚴顏面不改色，說：“砍頭便砍頭，發什么怒！”張飛被嚴顏的英烈所打動，不僅釋放了他，還將他引為賓客。張飛一路過關斬將，與劉備在成都會師。劉備奪得益州后，封張飛為巴西太守。曹操破張魯后，留下夏侯淵、張郃守漢川之地。張郃派人來到巴西，試圖將巴西的居民遷往漢中，與張飛相持五十多天。張飛率精兵萬余人，從其他路途通過，直接向張郃挑戰。當時，山路狹窄，進退不得，張飛依靠地利大破張郃。張郃棄馬爬山，只有十余人隨他逃出，退回南鄭。

劉備稱漢中王后，封張飛為右將軍，授給他符節。章武元年（221）遷張飛為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晉封西鄉侯。張飛為人英勇威猛，僅次于關羽，魏國謀臣程昱等人稱關羽、張飛為萬人敵。在為人處世方面，關羽善待士卒，對士大夫卻很傲慢；張飛敬重君子，卻對地位卑賤者不加體恤。劉備常常告誡張飛：“你的刑殺太重，又總是鞭打士卒，而這些人恰恰在你身邊，這是取禍之道。”張飛卻不悔改。劉備伐吳，張飛率兵從閬中出兵，臨行前，被手下的張達、范強暗殺。兩人帶著張飛的首級投奔孫權。張飛死后，劉備追謚他為桓侯。

錦馬超

馬超，字孟起，扶風茂陵（今陜西興平）人。靈帝末年，馬超的父親馬騰與邊章、韓遂在西州起兵。初平三年（192），朝廷封馬騰為鎮西將軍。后來，馬騰襲擊長安，兵敗后退守涼州。司隸校尉鐘繇鎮守關中時，曾與馬騰聯合。馬騰派馬超跟隨鐘繇討伐郭援、高干，馬超手下大將龐德斬殺了郭援。后來，馬騰因與韓遂不和，請求回到京畿。于是朝廷敕封馬騰為衛尉，馬超為偏將軍，統領馬騰的部屬。馬超統領軍隊后，再次與韓遂合作，后來又聯合楊秋、李堪、成宜等人，進軍潼關。戰場上，曹操與馬超、韓遂未帶隨從，單獨交談，馬超就想趁機突襲，捉拿曹操。曹操手下大將許褚瞋目守護，馬超便不敢輕舉妄動。曹操用計離間馬超和韓遂，二人中計，互相猜忌，最終被曹操打敗。馬超逃到西戎，曹操一直追到安定，卻趕上北方有事，最終只得退兵。

有人對曹操說：“馬超有韓信、黥布之勇，而且在羌、胡之中很得人心。現在退兵，如果不嚴防后備，他一定會攻占隴上諸郡。”結果，馬超真的率領諸戎襲擊隴上的郡縣。馬超與他們展開大戰，殺了涼州刺史韋康，占據了翼城。馬超自稱征西將軍，領并州牧。韋康手下的楊阜等人聯合對抗馬超，雙方僵持不下。馬超進退兩難，便到漢中投奔張魯。張魯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恰逢此時劉備在成都圍攻劉璋，馬超便秘密寫信聯系劉備。得到書信后，劉備大喜，說：“我一定能得到益州了。”劉備派兵資助馬超。馬超帶兵來到成都城北，成都上下驚恐震動，馬超兵至不到十天，劉璋便投降了。劉備稱王后，封馬超為左將軍，賜給符節。章武元年（221），馬超被封為驃騎將軍，領涼州牧。翌年，馬超便去世了。臨死前，馬超上疏劉備：“我族兩百余人都被曹操殺光了，只有從弟馬岱尚在。我將他托付給陛下，再沒有別的什么要說了。”馬超去世的時候只有四十七歲，謚號威侯。

老將黃忠

黃忠，字漢升，南陽（今河南南陽）人。黃忠原本是荊州牧劉表手下的中郎將，與劉表的侄子劉磐共同鎮守長沙攸縣。曹操占領荊州后，黃忠仍留在本部戍守，歸長沙太守韓玄統領。劉備平定荊州諸郡后，黃忠跟隨韓玄一同投降劉備，與劉備一起入蜀，在葭萌關受命攻打劉璋。作為將領，黃忠身先士卒，沖鋒陷陣，勇冠三軍。平定益州后，黃忠被封為討虜將軍。建安二十四年（219），黃忠與魏將夏侯淵在定軍山展開大戰。夏侯淵所部兵馬精良，黃忠披堅執銳，勉勵士卒，金鼓震天，呼聲震蕩山谷，一戰大捷，斬殺夏侯淵。黃忠升為征西將軍。這一年，劉備稱漢中王，本打算封黃忠為后將軍，諸葛亮卻勸劉備說：“黃忠的名望比不上關羽、馬超，現在您讓他們同列，馬超、張飛都在近前，親眼目睹黃忠如何建功，還能接受。可關羽遠在荊州，知道之后一定不悅，這樣可能不妥。”劉備說：“我自有辦法開解他。”于是封黃忠為后將軍，與關羽等人同列。第二年，黃忠去世，謚號剛侯。

銀槍趙云

趙云，字子龍，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原本是公孫瓚手下的部將。趙云身高八尺，容貌偉岸，受本郡人推舉，跟隨公孫瓚。當時有人嘲笑他說：“聽說你們州的人都跟著袁紹，怎么只有你不迷途知返呢？”趙云答：“天下大亂，百姓隨時都有危難，我們州的人只跟從施行仁政的人，我不是不在乎袁紹而偏向公孫將軍。”就這樣，趙云跟隨公孫瓚四處征討。劉備依附公孫瓚的時候，與趙云關系很好。適逢趙云喪兄，向公孫瓚辭行。劉備知道他不會回來了，便拉著他的手道別。趙云說：“我不會背棄你。”后來，公孫瓚派劉備幫助田楷抵御袁紹，趙云前往鄴城投奔劉備。劉備與趙云同床而眠，悄悄地派趙云招募了數百人，作為劉備的部曲，而袁紹卻一點也不知道。劉備投奔劉表時，趙云與劉備共入荊州。曹操得到荊州后，追襲劉備。當時情況危急，劉備在長阪拋妻棄子，輕騎出逃。趙云抱著當時還是嬰兒的后主劉禪，保護著甘夫人，安全逃脫曹操大軍的追殺。趙云北上保護幼主的時候，有人對劉備說趙云投降曹操去了，劉備堅定地說：“子龍絕不會棄我而去。”果然沒過多久，趙云便帶著劉禪和甘夫人回來了。

《趙云截江奪阿斗》年畫

劉備平定荊州諸郡的時候，趙云被封為偏將軍，領桂陽太守。劉備入蜀，趙云則留在荊州。劉備與劉璋關系破裂，正式開戰，劉備在葭萌關攻劉璋，與此同時召諸葛亮入川。諸葛亮帶著張飛、趙云等人走水路西上，一路平定郡縣。到達江州，趙云單獨帶領一部分士卒從水上渡過江陽，在成都與諸葛亮會師。平定成都后，趙云被封為翊軍將軍。劉備計劃將成都城中房屋和城外桑田土地等分給諸將。趙云阻諫道：“霍去病曾因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現在國賊雖然不是匈奴，但也沒有安定。只有待天下大定后，才可以分割土地，歸耕本土。現在的益州百姓剛剛擺脫了戰爭的災難，應該歸還他們田宅，讓他們安居樂業，這樣將來才能征調他們，獲取民心。”劉備深以為然，采納了這個建議。

劉備征漢中時，趙云率領少數人馬與曹操周旋，擂鼓震天，驚擾曹操。劉備稱贊趙云說：“子龍一身都是膽。”劉備因關羽失荊州而要出兵征討孫權，趙云曾勸諫：“國賊是曹操，并非孫權，況且如果滅了魏，東吳自然就會臣服了。現在曹操雖然死了，可曹丕卻篡位了，現在應該早圖關中，關東義士也會支持您的。現在不管魏卻伐吳，兩廂開戰，不是一時間可以結束的。”可惜劉備沒能采納這個意見。后主劉禪繼位后，封趙云為護軍、征南將軍，封永昌亭侯，后來又升為鎮東將軍。建興五年（227），諸葛亮備戰北伐，趙云跟隨諸葛亮駐軍漢中。翌年，諸葛亮出兵北上，揚言要從斜谷道進兵，魏國大將軍曹真帶領精銳抵擋。諸葛亮派趙云、鄧芝與之周旋，自己親率兵馬出祁山。當時，趙云、鄧芝的兵力遠弱于曹真，交戰失利，但是兩人堅持固守，沒造成重大損失。退軍之后，趙云被貶為鎮軍將軍。趙云卒年不詳，建興七年（229）被追謚為順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