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媒》簡介|鑒賞
清代白話長篇人情小說,又名《鴛鴦配》、 《玉鴛鴦》,四卷十二回。題“槜李煙水散人編次”, 書面題“天花藏主人訂”,孫楷第等研究者認(rèn)為,槜李煙水散人即浙江嘉興的徐震號秋濤者,清初人,但亦有不同意見,參見附錄小傳。今存版本多未鐫書坊名,有半頁八行,行十九字的清初寫刻本,半頁八行,行二十九字的坊刻本,半頁九行,行二十五字的□□藏板本,半頁十行,行二十四字的刻本,及清末改名《玉鴛鴦》的石印本等。
本書敘宋理宗開慶年間,賈似道專權(quán),在朝文武趨迎爭媚,只有龍圖閣學(xué)士崔信直峻敢言,不阿權(quán)要。他年近六旬,單生二女玉英、玉瑞,皆貌美有才。時(shí)有累世通家之書生申云、荀文來訪,館于其家。二生在杭邂逅義士任季良,結(jié)識名士謝翱,后申云又在鎮(zhèn)江會見豪俠陸佩玄。時(shí)值金秋,崔公設(shè)席賞菊觀畫,一道人來訪并索畫,至中庭展畫,一條被點(diǎn)上雙睛的青龍騰起,道人跨上龍背飛逝,從空中墜下一紙,崔公方知火龍真人下凡。一日,二生出游,玉英姊妹至其書房,看到壁上詩箋,遂步韻唱和,互致愛慕,姊妹倆各以紫玉鴛鴦二枚贈二生。不久,二生離去,崔信因彈劾賈似道,被遣往襄陽抵御入侵元兵,戰(zhàn)敗落荒,幸火龍真人指點(diǎn),至阮家莊暫住。 此時(shí),賈似道定崔信愎諫喪師罪,欲奪其二女為妾。崔夫人攜二女潛逃,至蘇州附近,玉瑞被強(qiáng)人劫走,夫人與玉英落難尼庵。適荀文在蘇州江總制家做西席,遇玉英,隨后即去臨安與申云赴考。玉英被惡少江公子搶去,幸道人贈琴弦,化成一龍,唬得江公子一病月余才免厄。申、荀中了狀元、探花,賈似道欲招荀為婿,荀不從,賈令荀去宜興剿寇,與入山為三寨主的任季良和被保護(hù)的玉瑞會面,并與任里應(yīng)外合,平定寇亂,申云也賴陸佩玄將玉英救出,崔家一門團(tuán)圓,一對書生與兩個(gè)佳人亦擇日完姻。從謝翱請,翁婿辭朝, 優(yōu)游林下。道人又來,曰“畫龍酬德”,收回琴弦,化成一龍,現(xiàn)真身的火龍真人騎上龍背騰空而去。
“非畫龍不能免難,非玉鴛鴦無以訂姻。”明末清初直至乾隆,這類才子佳人小說比比皆是。出于生活者少,成于編造者多,故此等作品除了帶有婚姻自主(必郎才女貌)、沖破封建禮教(非父母之命與門當(dāng)戶對)的新意外,每每乏于藝術(shù)創(chuàng)造,情節(jié)平板,人無個(gè)性。本書申荀二生,面目難別,玉英姊妹也分不清心氣,全書只一個(gè)人還有點(diǎn)稜角。比如第六回,申云與表兄正在鎮(zhèn)江酒樓上小酌,只見一個(gè)彪形大漢踱了上來,一看臨水座滿,有些焦躁。申云瞧他氣宇不凡,起身拱手讓位。 “那人笑道:‘也好,也好,把我這個(gè)鹵漢,’配你兩個(gè)酸儒,倒也使得。’遂把一張交椅向南打橫坐下。”對店小二道: “魚肉骨多,俺不耐煩吃他,有大塊肉多拿兩碗上來。” “那人就把巨杯斟滿,一連吃了二十余杯,拿起雙筯把三四碗肉頃刻吃完,一眼覷見申生那邊碗里剩有余肉,又拿過來一頓吃盡,把須髯一拂, 大聲笑道: ‘俺食量頗寬,二兄休要見曬’”。申生詢之天下大勢,那人道: “莫怪北邊侵犯,南朝自無人物。他交兵的只管交兵,俺吃酒的只管吃酒,干我甚事,說他怎么!”申生表兄勸他“效力戎行,以取斗大金印”,那人道:“勝則招忌,敗則受誅,俺怎受得這腌臜之氣,要這金印何用?”申生請教其名, “那人道: ‘兄輩亦曉得幾句正心誠意,俺只曉得一對拳頭舞弄,但取異時(shí)相識,何須道姓通名。 ’便站起來,靠在檻上,向著申生、爾諶笑道:‘兩兄可曉得這浮云流水么?那浮云黯黯,都是古來這些英雄的浩然之氣;那江水滔滔,都是古來這些英雄不得志于時(shí)的淚血流成!’”“無情未必真英雄”。這“浩然之氣”與“淚血”是古來的義士豪杰為國捐軀、為民解憂所化所灑,壯志未酬卻是他們最大的悲憤, “那人”——下文交代的陸佩玄吐露的抒發(fā)的,無疑帶有亂世與大動蕩年月的時(shí)代特征,充滿了悲歌慷慨之氣,令人為之動容。但這一人物到第十一回崔玉英被劫才露臉,替申生的未婚妻解了圍,完全成了個(gè)陪襯人物。 “才子佳人,一雙兩好。”我們與其說作者藏針伏線,還不如說書中人物大多為才子佳人而設(shè)。眾星拱月——這是一般才子佳人小說的藝術(shù)構(gòu)思的中心點(diǎn)。
滿清入關(guān),滿漢官員并用。明末的遺臣,有恥于出仕的,但也有為新朝效力的。 《鴛鴦媒》最后一回?cái)⒅x翱來訪, 勸二生歸隱,大學(xué)士崔信又首肯, 又說“當(dāng)此患難之際,怎敢貪戀性命,做那忘君背國之人”。而任季良與陸佩玄“戰(zhàn)敗難歸,投在元戎幕下”,崔卻祝賀,申生又贊陸“做了開國勛臣”,與文天祥、史可法之舉形成鮮明對照,這正是處于大一統(tǒng)底下的人們的心理,已習(xí)慣為大清帝國的臣民了,漸漸失去別國異族的觀念,這也是本書成于順康之際的一個(gè)不太顯眼的內(nèi)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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