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梅庵憶語》簡介|鑒賞
回憶錄性散記。 清冒襄(1611—1693)撰,參見附錄小傳。一卷三十九則,中有杜濬的評語。有《如皋冒氏叢書》、《賜硯堂叢書》等多種版本。常見的有《香艷叢書》、 《說庫》等本。 《美化文學名著叢刊》本,有趙苕狂的長篇考證文字,對了解本書的原委、內容及影響很有參考價值。
本書寫成于順治八年(1651)董小宛卒后不久。按照中國傳統的小說觀念和圖書分類,屬于“小說家類”。今天看來,仍具有一定的小說性。它對過去的小說、戲曲創作也產生過明顯的影響。
全書可分五個大的段落,基本上按時間先后敘述的,但在許多地方又打亂了時間順序。五個段落的主要內容如下。 (一)小序。略述全書梗概,并說明作者作書本意,不是要“漫譜情艷”,而是要表彰小宛的高風義節,并抒發自己的沉痛的追憶之情。(二) 寫冒襄董小宛的遇合過程。冒襄在當時本是以氣節自許的著名的文士,董小宛則是秦淮名妓,脂粉班頭,也名滿遐邇。但她厭棄風塵生涯,更痛恨達官貴人、風流子弟對她的蹂躪。因而徙往蘇州,并經常躲往他處。明崇禎十二年(1639)冒襄去南京應試,兩人只匆匆見過一面,雖然互相傾慕,卻一隔三年未得晤面,也未通信息。二人再次相見時,小宛正值母親新故,自己重病在身,冒襄一來,其病霍然而愈,決心不再與冒襄分離,而負債累累,債主糾纏不休,又一時很難“落籍”,冒襄亦有要事去辦,遂再次分手。最后,在當時文壇盟主錢謙益及其它人大力相助下,二人終于結合。人們認為這是才子佳人最好的遇合。(三)寫冒、董平居生活。他們的相愛不在色相,而是對對方人格的傾慕。正如小宛所說: “敬君之心,實逾于愛君之身。”在這一部分中,作者著力寫小宛善于女工,善于治家,善于與家人上下和睦相處,得到眾人的愛戴和歡心的情形。還特別寫到小宛是個才女,她與冒襄共同編撰《四唐詩》(相當于全唐詩),自己還獨自編輯了《奩艷》一書,記載歷代才女之事。 《憶語》中還寫到小宛愛花、愛月、愛香、愛茶等甘于淡泊的秉性。 (四)寫明清易代之際的動亂情形及冒家所受的災難。冒家兩次流亡,歷經艱險,流徙中,冒襄總是先顧父母妻子,對小宛這個心愛的人幾乎置之不顧,小宛對此并無怨言,并表示理應如此。在五年當中,冒襄因病三次瀕死。都是小宛一手護理、醫治得愈,小宛卻因此勞瘁傷身, “星靨如蠟,弱骨如柴”,順治八年正月二日,這顆女界才星,終于殞落了,年僅二十七歲,臨終,還擔心因她之死而增加冒襄的病痛,又怕冒襄再病重時無人護持。可謂一往情深。 (五)以前四段,都是記實性文字,到了第五大段,卻轉而言“鬼”了。主要寫兩件事,一是他們二人分別三次在關帝廟求簽,得的卻是相同的讖語;
憶昔蘭房分半釵,如今忽把音信乖。癡心指望成連理,到底誰知事不諧。
這是不祥之兆。 “憶語”的“憶”字就從此而來。二是,冒襄一次離家在外,夢中回家, 不見小宛,大呼: “豈死耶?”一慟而醒。回家后,小宛說,同夜也夢見被人劫奪,因藏在一處,幸而脫身。這是小宛死前一年的事。這些事,也事出有因。是當時的社會動亂,在他們心理中的反映。再加上吳梅村、龔鼎芝等著名人物為小宛所寫的詩詞中,有許多話,可以理解為小宛未死而是被有權勢者奪去了。因此,便產生了順治皇帝的董鄂妃即小宛的說法。經孟森考證, 此說非實。最近有人認為,小宛雖非被清官奪去,卻是被滿洲權貴奪去了。其根據是,冒襄八十一歲時,有如下一首詩:
冰絲新揚藕羅裳,一曲開筵一舉觴。曾唱陽關灑別淚,蘇州寂寞當還鄉。
此詩是冒襄死前二年寫的。是否可信,可供參考。但可以證明,《憶語》中“余有生之年,皆長相憶之年也”這些話是實在的。
本書以真摯的情感、清麗的文筆,寫出了冒襄、董小宛這兩個人物形象。特別是董小宛的形象,確實是可敬可愛的。著名遺民文學家杜濬在評語中,一再稱之為“奇人”, “奇女”,并將她與薛濤、李清照、 王嬙、 綠珠、紅線、紅綃等人相比,并非純屬奉承之語。象冒、董這樣的“才子佳人”悲歡離合的故事,在當時是很多的。 《板橋雜記》、《虞初新志》等書中多有記載,這反映了那個澆薄、離亂之世的許多才人、才女的命運和初步覺醒。另外,本書不僅生動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風氣,也側面地、藝術的記敘了當時兩個民族、兩個階級的生死搏斗中的某些血淋淋的事實。富有文獻價值。因此,不能僅僅看成是一種“艷情”作品。
關于董小宛的事跡,在張明弼《董小宛傳》,余懷《板橋雜記》、陳維崧《婦人集》等書中,也有記載,詳略不同,可以參看。前兩種,本辭典已列條。
本書對后世小說、戲曲創作產生了深遠影響。在文言作品中,有不少仿作,如《香畹樓憶語》、 《秋燈瑣憶》、 《眉珠庵憶語》等等。戲曲有《影梅庵》、《山花錦》、 《樸巢記》等,都是搬演董小宛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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