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虞初新志》簡介|鑒賞
文言小說和記傳文學選集。清黃承增編,四十卷。書成于嘉慶八年(1803)。原刻即于是年開雕,題“寄鷗閑舫”藏版,袖珍本。此后未見其他印本。
編者黃承增,字心庵,歙縣人。其生平不詳。此編亦續張潮之《虞初新志》。他在自序中說:邑人張潮所輯, “僅就同時諸家手授抄本匯刻成書,究為搜羅未廣。百余年來,前人全集既多刊行,后起作家亦復林立,予為補收博采,成《廣虞初新志》四十卷,事多近代,文多時賢”。《續修四庫全書提要》子部小說類著錄,并略引了此段文字。此書與鄭澍若《虞初續志》 (嘉慶七年成書)幾乎同時梓行,所收較《續志》篇數多(共278篇),范圍廣,其中傳記不足三分之一,其他詩、記、說、書、序、軼事、異事等占了三分之二以上, 僅碑、銘一類就近二十篇,但他對當時著名作家如蒲松齡、李調元、陸次云、沈起鳳、王猷定、周亮工、施閏章、李漁、鈕琇等人的作品卻并未選取,而對其同邑人則選取了八人十三篇,足見其所選亦不全面。且有些并非小說,只是短文,既名“虞初”,未免過濫。他的衡文標準亦與鄭澍若異趣:如同是《海烈婦傳》, 《續志》選取陸次云之作,《廣志》則選了周筼之作;又如奇女沈云英,文能通經,武為將軍,集忠孝節烈于一身, 《續志》所選者為毛奇齡的《沈云英傳》,而《廣志》所選則為毛奇齡的《游擊將軍列女沈云英墓志銘》,二書刻于同時,鄭、黃二人一閩一歙,皆未見對方之書,不是故為標異;至于《戴南枝傳》,二書皆選自吳江潘耒之《遂初堂集》,則為偶合。奇怪的是, 二書所選《跳月記》同是一文,而《續志》題為陸次云作, 《廣志》則題陳奮永作,一般所見皆為陸作,《廣志》不知何所據。 《廣志》諸傳記中,不乏畸人異士形象,如汪道昆《查八十傳》, 即頌“操一技之能,必入其室”的艱苦卓絕精神:查八十名鼐,字廷和,休寧(在安徽省南部山區)北門人。生時祖父年八十,故名。少隨父兄經商,負意氣,務上人。嘗過毗陵娼家,為弦歌,娼引琵琶對鼐夸耀,乃誓以琵琶擅場。時泗州鍾山琵琶最善, 鼐師事之,盡得山法,又臥起服習。日夜不絕音,不久即超出鍾山之上。于是又到娼家,一彈而四座辟易,以為神。繼托商四游,所至人人親之。至蘄州, 楚愍王幣聘,辭不受,及愍王被殺,人服其智。至吳,與祝枝山、楊慎、唐寅、文征明、王履吉等交。后還休寧,從諸少年游,斗黃雀、樹花木以終。明嘉靖時, 國事日非,廉退之士,大多晦跡林壑,怡養性命,查鼐借琵琶以晦跡,以匹夫而拒王公,其特立獨行與習藝之專精,為人所稱。林璐《丁孝廉尋姬記》,寫一個豪士的豪縱奢侈生活,與唐傳奇有同工之致,而妙語時出,文筆亦跌宕可喜。丁孝廉景鴻,在京師買一妾,偶夜飲友人處,夜歸則妾已不見。有同年告之, 有石虎張者,故關外大俠,積財至金穴矣,茍匿其家,雖天子詔也無可如何。經探聽確在其家,丁即懷刺過其門,見一老翁,年約七十,裹氈笠,衣敝衣,雙目疑盲,即張也。丁說明來意,張命其弟留丁于館。丁錢塘人,即館于錢塘寓齋,蒼頭、童子、美人皆操錢塘音,壁上亦懸元畫家盛懋《西湖圖》。又令丁觀洗兒之戲,兒本木雕,因將車者欹側,恐傷兒手,群婢皆受杖。后竟以妾歸丁。問何以歸張,則其母兄意,乃京師故習也。此文反映了當時所謂豪俠人物的肆無忌憚,任所欲為,以及京師鬻女為妾的騙人惡俗,可以從中看出當時社會的兩個側面。江昱《李自成墓》,則記一件歷史傳說事件:說李自成的敗逃,實由公安奔澧州(今湖南澧縣),其下多逃亡,至清化驛,隨十余騎,走牯牛壩,復乘騎去,獨去石門之夾山為僧。其墳尚在。寺旁有石塔, 覆以屋,塔面大書“奉天玉和尚”,前有碑,乃其徒野拂為文。據親歷其事的老僧云,和尚順治初入寺,其聲似西人。卒于康熙甲寅歲(十三年,公元1674年),約年七十。寺尚藏有遺像,與《明史》所載自成貌相同。這件事與歷史記載全不相同,使李自成的死增加了傳奇色彩。江昱此記,朱梅叔的《埋憂集》中亦收入,謂此江賓客所以駁《明史》 “通城”之誤者。古今小說概念不同,稗說舊文,仍屬傳統文言小說。李自成之死,本無確說。據載記;村民既鉏死李自成,剝其衣,得龍衣金印,眇一目,村民乃大驚,疑為自成;《明史·何騰蛟傳》言:“自成雖死,身首已糜爛。”因此他不敢居功,固辭封爵;《明史》則云:“我兵遣識者驗其尸,朽莫辨”;而清豫王多鐸奏折中則言: “有降卒言,自成竄入九宮山,為村民所困,自縊死,尸朽莫辨。”這些都為此類傳說的產生留下了余地。而八十年代初,新華社記者劉詩訓曾報道湖南石門縣夾山寺出土“奉天玉大和尚”的骨灰瓷壇,似又為李自成死于夾山寺而非九宮山,增添了幾分真實成分。黃巢兵敗依張全義為僧,李順被殺后又于廣州出現,與李自成之死的傳說相同,它反映了這些農民起義領袖即使死了,猶活在人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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