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記》簡介|鑒賞
傳奇小說。舊題唐·韓偓撰。又名《隋煬帝海山記》。有《古今說海》本、 《歷代小史》本、 《說郛》本、 《五朝小說》本、 《唐人說薈》本。除《青瑣高議》本作上下卷外,其它各本均作一卷。魯迅《唐宋傳奇集》卷六據(jù)《青瑣高議》卷五輯入。《四庫全書》列入小說家類。
《海山記》之海山,是指煬帝后宮西苑的山水樓臺。魯迅《唐宋傳奇集·稗邊小綴》說:“篇題下原有小注,上卷云‘記煬帝宮中花木’,下卷云‘記煬帝后苑鳥獸’皆編者所加,今削。”魯迅為什么要削去“小注”?原來,這篇小說雖然題名《海山記》,但是它并非一篇山水之作,而是“蓋欲侈陳煬帝奢靡之跡”(《唐宋傳奇集·稗邊小綴》),“小注”不能概括全篇主旨,故刪。
全文分上下卷。它通過對隋煬帝構(gòu)筑西苑和宮中花木蟲魚所生各種怪異情事的記述,寫了這個暴君的發(fā)跡史和亡國錄,說明他為政不仁,耽于游樂,遭致天人共憤,政權(quán)滅亡的惡果和下場。
煬帝的發(fā)跡史就是陰謀史。他生于仁壽二年(實際上他這時已三十四歲,見《隋書·本紀(jì)》),出生時預(yù)兆不祥,因而隋文帝在帝位的繼承人選上“不意”于他,于是他就勾結(jié)權(quán)臣楊素在文帝臨終之際以矯詔手段發(fā)動宮廷政變而登上了皇帝寶位。即位后即肆欲無憚,役使民力數(shù)百萬營建西苑, “聚土為山,鑿池為五湖四海”,廣羅天下鳥獸草木, “詔起西苑十六院”以“美人實之”,荒淫侈靡,可謂曠古無倫。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煬帝的一生享樂就是一部亡國錄。對于營建西苑,小說不厭其煩地進行了描寫,它把西苑花木和建筑一一列出,看似一篇花草樹木、樓臺亭閣、湖光山石和美女艷姬的帳單,但實際上卻是最高統(tǒng)治者對人民欠下的一本血淚帳。
小說的下卷,多寫煬帝恣意荒淫奢侈的惡果。陳后主獻(xiàn)給他的詩,譴責(zé)修運河是“一千里力役,百萬民吁嗟。”無名纖夫夜半的歌唱,句句都是對暴政的控訴: “我兄征遼東,餓死青山下;今我挽龍舟,又困隋堤道。”宮中小臣王義的上書,可以說就是一篇聲討煬帝罪行的檄文:
大興西苑,兩至遼東,龍舟逾于萬艘,宮闕遍于天下,兵甲常逾役百萬,士民窮于山谷。征遼者百不存十,沒葬者十未有一。……兵尸如岳,餓殍盈郊。狗彘厭人之肉,烏鳶食人之余。聞臭千里,骨積高山……如此暴政、不亡何待!
此外,下卷還頗多怪異之記。作者以花鳥蟲語之盛衰大寫隋祚之將去,唐運之將興: “李木當(dāng)茂”,乃李唐興起之象; “楊(煬)梅不敵玉李”,是隋煬滅亡之跡; “鯉(李)魚有角,乃龍也”,正是李氏將登龍位的象征; “楊梅雖好,味清酸,終不若玉李之甘,苑中人多好玉李”,完全是民心向李不向隋的形象說明。院妃牛慶兒夢中“回視帝坐烈焰中”,不就是隋政權(quán)正處于火山口的預(yù)兆么?諸多怪異之記,看似帶有“天命”的迷信色彩,但是把它同寫煬帝暴政的現(xiàn)實描寫加以參照,正好是對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一個形象說明。
這篇小說,同《大業(yè)拾遺記》一樣,也是記的隋煬帝“宮闈秘事”,但它融志怪與軼事于一爐,不僅是對煬帝逸事的單純描寫。它既有現(xiàn)實主義的客觀記述,也有祥瑞災(zāi)異的傳奇描寫;既有花草蟲魚,湖山樓臺的鋪張陳列,又有民生涂炭,隋朝必亡的長篇議論(如王義的上書)。
這篇小說寫作上的不足之處是對花草蟲魚、湖山亭院的鋪排就象一張帳單,破壞了小說的故事性;長篇的議論也違背了小說要用形象說話的特點。還應(yīng)指出,這篇小說在史事上頗多訛誤和“荒陋”。如把煬帝誤為楊勇(實際名楊廣),把隋煬帝的滅亡說成是大業(yè)十年(實是大業(yè)十四年),煬帝所作八首《望江南》詞,魯迅引《四庫總目提要》說: “乃李德裕所創(chuàng),段安節(jié)《樂府雜錄》述其緣起甚詳,亦不得先于大業(yè)有之。”因此,他認(rèn)為這篇小說不會是韓偓所作,原因就是韓“于史事” “不至荒陋如是”,它只不過是“里巷稍知文字者所為”罷了(魯迅《唐宋傳奇集·稗邊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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