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碑》簡介|鑒賞
寫情小說,十章。小白著。清光緒戊申年(1908)二月小說林總發行所初版。列小說林小本小說第三集第一冊。標“言情小說”。
《鴛鴦碑》敘述的是荊楚之地常德府綠陰村一妙齡少女桃緋霞與客居此地的二少年學子梅雪、柳云的一段錯綜復雜,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梅雪是緋霞的房客,柳云是梅雪的好友,因而相互之間過從甚密,交往亦久。或憑欄賞花,或擁爐小飲,或促膝閑譚,有意無意之間便有萬種幽情滋生。究竟意屬于誰,緋霞亦左右為難,舉棋未定。后梅雪因母病旋歸故里,則緋霞與柳云朝夕相處,情誼日深。千種意緒,萬縷相思,在一個猶疑試探,期待渴望之后,有情人終成眷屬。梅雪歸來,甚為震動,終以相知在乎精神的曠達心胸自遣。不期然中又有昔之欽慕者杜娟娘寄予萬般柔情,意欲傾心相許。梅雪又以一情不能二用,何須自欺欺人為藉,悄然隱去。不久,柳云因疾先逝,緋霞含悲于衷,郁郁難遣,亦折于生產。臨終,托孤于剛剛趕到的梅雪與杜娟娘,請盡教養之責。云、霞合葬一地,梅、杜為之立鴛鴦碑,歷記行狀。形體精神,朋友夫婦,其情如此,令人嗟嘆。
《鴛鴦碑》之“寫情”,意在寫一種合乎自然天性又不失君子之風的“純情”,因而,作品隱去了切實具體的背景色彩,直接構筑了這樣一個風光秀麗的所在,創制了這樣一個哀怨動人的故事。惟其如此,作品則難以取一種宏闊的視野,格局顯得相對的狹小。旨意較淺顯,明了;內涵亦單薄,有限。在這樣的局限之下,其所能有的作為便是著力在細部上做文章,于靈動處下功夫,且左右不離一個“情”字。這一點確甚有可觀。然渲染過多,或失之纏綿,或流于傷感,才子佳人的氣息猶隱約可見。
《鴛鴦碑》的所謂細部文章,靈動功夫,集中體現在“情”與“景”及其相互關系的藝術描寫之上。其寫“情”,著眼于交流瞬間的心靈悸動。“兩人的眼光,一個由東而西,一個由西而東,不知不覺的漸漸斗了攏來,成了一條直線”,“梅雪的神經倏然一震,緋霞的雙頰倏然一紅,便刷的拆了開去”,無奈欲罷不能,幽幽之情仍悄然傳遞于眉梢眼角之間。幾分羞澀,幾分矜持,幾分恍惚,幾分迷離,交互復疊,難解難分。其寫“景”,則留心于山野意趣的采擷發現。濃密的近樹叢中,蒼翠的遠山影里,“時而見三兩牧童騎在牛背上唱歌,時而見三兩漁翁坐在小橋邊撒網,時而見三兩樵夫往來深林中砍柴”,“錯錯落落,映于眼簾”,乃是“絕妙的一幅山村煙景圖”。水墨淡彩,境界脫俗。其寫“觸景生情”,乃存一種回觀反照,彼此高下的含意在內。目睹殘蓮猶并蒂, 白蝶還雙飛之景,柳云不禁慨嘆于榮枯難料,盛衰無常,好景難再,美事無雙,則神情黯然,別有滋味在焉。此“情”乃起于此“景”也。其寫“景以情遷”,又喜怒哀樂融于其中。柳云先去,緋霞哀怨之極,“連那樹杪斜陽都替他含著慘色,林間飛鳥也替他啼著哀音”;而緋霞去時,則“滿庭名花,凄涼無色,半窗紅日,黯淡無光”。“景”之終為“情”中之“景”,或千般喜色,或萬點愁容,乃移“情”于“景”,“景”亦似帶上了豐富的情感色彩。其寫“情景交融”,更是氣韻貫注。云、霞間的“純情”彌灑發散開來,充盈于大地與天空,一輪明月吸受了,“那光輝便覺得分外皎潔”;蒼山碧水吸受了,“那嵐氣波光更覺得分外溫軟”;而樓臺亭榭,花草蟲鳥吸受了,“都覺得生氣盎然”,富有活力。在這里,人之“情”與自然之“景”已獲得了相當的融會與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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