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書》簡介|鑒賞
筆記小說集。清佟世思(1651—1692)撰,參見附錄小傳。約成書于康熙二十年 (1681) 前后。一卷,內分人、物、神、異四類。有康熙間《與梅堂遺集》本、民國間《遼海叢書》本等。
據自序可知,作者青年時代曾隨其父佟國正 (官至巡撫,加兵部尚書銜) “宦跡半天下”,耳聞目染,將各地傳聞佚事、神怪故事隨筆記載而成此書。文多簡短,略記大概,但因作者能文,雖僅寥寥數語,常能撮其要而傳其神。特別是一些寓言性作品,不乏含義深刻之作,可以啟人心智。
《陸生犬》篇全文如下:“武陵陸生以文字受禍,有司籍其家。家有老犬哀嗥匝月,道路聞之莫不淚下。里人啖之以肉,不食,卒餓死。后陸事昭雪,歸,唯老犬髑髏在, 收葬如人禮。”這是較早記載清代文字獄的作品,寫出了文字冤獄所造成的恐怖氣氛及在政治風波中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情形。以犬的“熱”來襯托人的“涼”,格外深刻。作者的傾向也滲透在字里行間。 “義犬”、 “孝犬”的故事,歷來為小說家津津樂道,本文能緊扣政治背景,因而別具一格。 《廬陵庫中鼠》云: “廬陵縣庫中神案下,有一洞。 每朔望,吏人置粥一盂于洞上, 呼“太公”者再。尋見一巨鼠,置四足于四小鼠背,負之以出。飽啖其粥,仍負之去。群鼠雖多,無敢犯者。倘屆期不設盂粥,則縣中文案,悉為鼠嚙矣。”呼巨鼠為“太公”,其諷世之意是很明白的。這是統治者、壓迫者、剝削者的一幅惟妙惟肖的漫畫像,寫出了這些人作威作福、坐享其成,心地歹毒,氣焰囂張的丑惡嘴臉,這是作者搜集來的人民創作,表達了人民群眾對反動階級的仇視和反抗心理。
《吳忠宇》篇云: “吳忠宇,西粵人,流寓歷陽。不識字而能詩。每詩成,使人錄之,歷陽人多聞其句。如‘雪里題詩曾一哭,江頭沽酒又三年’, 此即多識字善作詩者,得句亦未易如是。因知牲靈物有在讀書識字之外者,不獨忠宇已也。 ”文中“牲靈物”當作“性靈物”,指聰慧者,有天才的人。這篇小品具有珍貴的文獻價值,它雄辯地說明了勞動人民的智力和才能并不比別人差,作者也承認就是讀書識字善于作詩的人,也未必能寫出這樣的好作品。但在封建社會,勞動者受境遇所迫,很難有受教育發揮自己才能的機會,很多人都被無聲無息的埋沒了。
《鼉虎》是一篇哲理性的寓言故事,文中略云: “虎嘗于月下遭鼉,異其狀,以爪弄鼉首。鼉嚙之,力脫不可。于是,虎拔則鼉頸出,鼉縮則虎爪入。村中人聞相拒聲,于戶間窺之。 明日,虎斷爪死,鼉亦碎喉死。村人得鼉虎之利,較鷸蚌多矣。”本篇含義深刻,可以同先秦那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寓言相媲美,它告訴人們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
《河南少女》是本書寫得最長的一篇作品。情節曲折,但文筆仍十分簡潔。寫的是一個屠夫騙奸少女而釀成的一大冤獄,牽連八人喪命,一人論死待決。這個故事涉及許多方面,不同的人可以從中得到不同的啟發。 據考,本篇是吳趼人的名著《九命奇冤》的情節來源之一。
宋元以來,志怪小說大多文筆粗略,內容陳腐,逐漸喪失了文學色彩。明末以來,某些志怪小說開始由證神道轉而寫哲理,到了清代乾嘉年間便出現了一個寓言哲理小說的創作熱潮。 《耳書》問世較早,在文言小說史上有承先啟后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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