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賺※》簡介|鑒賞

本篇(卷一)說鄭板橋傲世，尺輻重價。商賈甲賦性鄙，鄭惡之，雖重價誓不允。甲“搔著板橋癢處”，針對他性好游、嗜狗肉，而于郭外設一隱君子去處，小村茅舍，狹橋通溪，籠鳥盆魚與花草相掩映，向陽有室，楹無纖塵，而“兩壁則素粉如銀，絕無懸掛。”屋主怪叟為之鼓琴，復進其“聞之垂誕”之狗肉，致令板橋“相見恨晚”，“日已下春，先生辭退。叟殷殷送過橋曰：‘仆與君同一不合時宜者，如有余暇，可著屐過我。’先生曰：‘不速之客，何惜頻來。’由是日一過叟，清譚不倦，醉而后返。交月余，漸與談詩詞皆得妙諦，惟絕口不論書畫。先生一日不能忍，告叟曰：‘翁亦知某善書畫乎?’曰：‘不知。’曰：‘自信沈迷于此已三折肱，近今士大夫頗有痂癖，爭致拙作，甚非易事。翁素壁既空空，何不以素楮使獻所長，亦藉酬東道誼。’曰：‘勸君且進一杯，呼兒磨墨楮。先生藏之已久，實滿眼無一佳士如先生者，故素壁猶虛，頃刻相逢，何敢失之交臂。’先生投袂而起，視齋中筆墨紙硯已就，即為揮毫，頃刻十余幀，然后一一書款。叟曰：‘小泉乃怪叟字。請賜呼榮甚。’先生詫曰：‘何翁雅人與賤商某甲同號?’叟曰：‘偶相同耳。魯有兩曾參，同名何害?要有清濁之辨耳。’先生信以為實， 即書‘小泉’二字與之。’叟曰：‘墨寶非常，以此輝生蓬壁，然不可妄與商人，恐此輩皮相不能辨珠玉，徒損清名耳。’先生然之。”后眾陪訪，則茅舍全無，一彎流水而已。板橋旋悟大嘆：“商人狡獪，竟能仿蕭翼故事賺我書畫耶!”“歸則使人潛偵某甲家，則已滿壁懸掛，墨沈淋漓，猶未干也”。此之謂“雅賺”。

人們迤邐讀來，一時亦如板橋之被賺，回首恍悟，處處伏筆，步步圈套，尤以斥逐“滿身金銀氣”，投“生平最惡此輩”的板橋，卒賺書畫，立意設局，別具一格，令人深省。 自視甚高，不明己短，終為人賺，此言外之意也。此情誠如板橋自己一塊圖章所篆“難得糊涂”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