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葉清臣
賀圣朝·留別
滿斟綠醑留君住。莫匆匆歸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花開花謝,都來幾許?且高歌休訴。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
此詞題日“留別”。“留別”本是行者別留者之辭,但從詞意看,此詞是留者挽留行者之詞,所贈的對象似為一位歌女。
情人將要離去,適逢春色將闌之時,故惜別之情與惜春之意同時涌上詩人的心頭。他滿斟一杯美酒,勸說情人不要匆匆離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可稱奇句。后來蘇東坡《水龍吟》詞有句云:“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很可能受此啟發。相比之下,東坡之句似乎更為自然。但葉清臣此句雖貌似無理,卻屬無理而妙之例。我們試作分析:春色為風雨催殘,仍詩家常言。但說三分春色中有二分歸于憂愁,則頗令人驚奇。我們應該結合詩人的特殊心境來理解它。詩人與情人在春光明媚時的歡聚是短暫的,他們總在為將要到來的分離而憂愁。在他們看來,使春色匆匆逝去的主要原因是心中的憂愁,其次才是無情的風雨。這種寫法,巧妙地將春色消逝與情人離別二者結合起來了,構思甚為新穎。
由于上片的情調一抑再抑,下片就轉成寬慰之辭,以求文氣張弛之妙。“都來”是“算來”的意思。花開花落、周而復始的過程,詩人已經歷過許多次了。所以他安慰對方說:還是放懷高歌一曲,而不要低訴吧。待到明年牡丹再次盛開時,我們也許會再次相逢的。當然,這僅是一種美好的愿望,到底能否實現,詩人心中也無數。所以末句說“再相逢何處”,仍帶有迷惘之感。
葉清臣不以詞名,現存詞作僅有兩首。然此詞琢句新巧,可稱佳構。它被選入《唐宋諸賢絕妙詞選》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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