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曲·胡也頻》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如月兒是黑夜之女王,
則長風乃空間之霸主,
雖不明其來去,
但無形而有聲。
駕白云呵長征,
灰塵為其先導,
野鳥驚狂,紅日失光,
越高山如平坦。
得樹林或海浪的助威,
有如動天的虎嘯!
椿與橡因之危懼,
農民憂茅屋之坍倒。
縱不計其起源,追其歸宿,
僅一刻之生存,
萬物皆變色,
詩人應歌頌其偉大,閃電妒其神速!
北京
詩人常托物喻理抒情,《長風曲》也不例外。長風者,狂風也。看似“無形”,卻能借助白云的飄飛、煙塵的滾動以顯示其巨大的存在;在野鳥掠翅中,見其風力的強勁;在蔭天蔽日、“越高山如平坦”等繪形繪影中突出宏大的氣勢。
長風“無形而有聲”。風過處,樹林發顛,海濤洶涌,匯成驚天動地的巨響。這粗野的狂風可令人畏懼,使萬物變色。迅猛異常,偉大無比,又焉得不使詩人神往?
那末,詩人是純為這“長風”而謳歌的嗎?不! 這里用的是象征手法,詩人筆下的“長風”象征著一種理想而神奇的力量。
胡也頻不是那種含著微笑、戴著花冠、在幸福的清泉中打轉的詩人,他從一開始就以天下為己任,為表現人類的苦惱而歌哭,同時又極度地憤恨著虛偽的世界!
詩人曾在當年寫的一首《序詩》中說:“因苦惱的伸張,既滅之夢的復熾,使我的狂歌或低吟,全屬于憤怒之音。”由此可見,《長風曲》也正是表現了一種“狂歌”中的“憤怒”之音。
在《長風曲》發表前不久,他先發表了一首《暴雨之來》,幾乎可以看作《長風曲》的姐妹篇,詩是這樣寫的:“旋風引來了狂亂的游鴉,/為暴雨的先導,/塵沙彌漫著,/是其威力的顯示。/陽光被逼迫向樹梢遠遁,/如驚弓之野鳥,/烏云追蹤而來,/欲吞沒這世界。”“樹林現著恐怖,/發出畏難的呻吟,/雷聲隱隱地震動,/卻無意或得意的帶點威嚇。”“宇宙變樣了,如黑奴之面部。/在空間馳驟之電閃,/成了黑暗的無數裂痕,/又象是報告暴雨之來的時刻。”如把《暴雨之來》與《長風曲》對照閱讀,兩詩同出一轍。詩人并非偏愛這類自然景觀,而是明顯地在心中積聚著一種強烈的意念,或者說是決心和力量,急需在自然環境中找到對應的象征物,并作充分的抒發。于是“長風”、“暴雨”便成為詩中著力表現的一種人格意志力量的化身了。
在《長風曲》的末尾,詩人說:“縱不計其起源,追其歸宿,僅一刻之生存,萬物皆變色”,也當盡力謳歌! 正是那股急于改變世界的激情,化作了詩人不斷探索真理、奮然前行的動力。詩人在兩年后走上革命的道路決非偶然。
《長風曲》與其說有外在的音調鏗鏘優美,不如說有流蕩在內的動人旋律;與其說用“即景生情”的方式溝通了主客觀世界,不如說是“因情生景”地找到了心靈的對應。總之,是詩人先有對“長風”般的向往,而后才有對“長風”的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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