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令

王建

團扇，團扇，美人病來遮面。玉顏憔悴三年，誰復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陽路斷[1]。

【賞析】

此調又名《宮中調笑》，亦即《轉應曲》。這首詞寫的是宮怨，主人公是宮中后妃，敘寫其由承恩到失寵的不幸經歷。

本詞以“團扇”起興。團扇又名合歡扇，《文選》載漢代班婕妤有《怨歌行》：“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可見團扇常為兩情恩好的象征。此意與下面詞情的發展成為反襯與對照，用意深長。當美人病中以團扇遮面之時，那圓圓的團扇令她悵然回想起往日承恩受寵時的歡樂情景。“玉顏憔悴三年，誰復商量管弦”，“誰復”即不再有人與她商量絲竹弦樂之意，今昔對比，凄涼幽怨之情頓生。物我同情，秋扇即收，人亦見棄，詞人以團扇起興之深意至此立見。“弦管，弦管，春草昭陽路斷”，在這“且將團扇共徘徊”的寂寞深宮里，聽到遠遠地從昭陽宮殿里傳來的絲竹弦樂聲。那邊熱鬧，這里凄涼，命運對這不幸的后妃來說，不僅無情，簡直太殘酷了。陳廷焯說：“結語凄怨，勝似宮詞百首。”

詞人將深宮中眾多后妃的不幸命運描寫得形象生動，并且給予了深深的同情，與其他那些頌揚天子悠閑享樂生活和宮掖承平氣象的應制之作相比，具有一定的進步性和現實意義。

【注釋】

[1] 昭陽：西漢宮殿名，漢成帝時皇后趙飛燕的居所。后世小說、戲劇多以“昭陽”代指皇后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