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歐陽炯

相見休言有淚珠，酒闌重得敘歡娛[1]，鳳屏鴛枕宿金鋪[2]。蘭麝細香聞喘息[3]，綺羅纖縷見肌膚[4]，此時還恨薄情無？

【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男女歡情的“艷詞”。

上闋寫兒女情態：“相見休言有淚珠，酒闌重得敘歡娛”，寫曾有過齟齬、不歡而散的一對情人重見時的歡快之情和互解之心。前一句是說鬧別扭時男子的負氣一去，定惹得傷心人兒獨坐垂淚；此番重又相見，女子歡喜自不用說，或許心里還有些未解開的小疙瘩，而一句“休言有淚珠”，也許是男子對女子的溫存勸慰，也許是輕松調侃；后一句則見出女子的轉怨為喜，破涕一笑，前嫌盡釋。語言淺顯而詼諧，描寫真切動人，疏疏幾筆，小兒女情態畢現。

下闋寫男女歡情。前兩句描寫男歡女愛之情景，詞筆細致，結句“此時還恨薄情無？”由精細的描述變而為詢問的語氣，在作法上有曲折之妙，在情致上有回想之味。

前人對此詞評論不一，況周頤謂“自有艷詞以來，殆莫艷于此矣”（《蕙風詞話》卷二）。《栩莊漫記》則云：“敘事層次井然，敘情淋漓盡態。而著語尚有分寸，以視柳七黃九之粗俗不堪……”

【注釋】

[1] 酒闌：酒將喝完的時候。

[2] 鳳屏：繡有鳳凰圖案的屏風。鴛枕：繡有鴛鴦圖案的枕頭。金鋪：本指門上獸形銅制環鈕，用以銜環。這里形容鋪設華麗的床鋪。

[3] 蘭麝：蘭與麝香，皆香料。

[4] 纖縷：指絲綢衣服上細密的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