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紀末到18世紀初在英國流行的主張經驗是一切認識的唯一來源的哲學學說。近代英國經驗論哲學分為兩種:一種是唯物主義經驗論,主張經驗是從客觀事物中產生的,是客觀事物在頭腦中的反映,主要代表有:弗蘭西斯·培根(1561-1626)、托馬斯·霍布斯(1588-1679)、約翰·洛克(1632-1704);另一種是唯心主義經驗論,主張經驗是感覺或表象的總和,是唯一的存在,否認自然界是感覺的基礎,主要代表有:喬治·貝克萊(1684-1754)、大衛·休謨(1711-1776)。
16世紀末和17世紀,歐洲在經濟上進入了進一步發展時期,在政治上進入早期資產階級革命時期。16世紀末,尼德蘭資產階級首先發動反對封建和西班牙外來統治的資產階級革命,建立了歐洲第一個資產階級國家,即尼德蘭共和國。17世紀40到80年代,在英國進行了更大規模的資產階級革命,建立了君主立憲制的資產階級政府。這次革命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偉大歷史事件,它標志著人類社會從此正式進入了資本主義階段。馬克思在評價這次革命時說,這次革命“并不是英國的革命”,而“是歐洲范圍的革命”;它“不是社會中某一階級對舊政治制度的勝利”,而是“資產階級所有制對封建所有制的勝利”(《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321頁)。
英國在經濟上和政治上的重大變化,要求有新的思想意識與之相適應。當時,羅馬天主教會在歐洲還有很大的勢力,它不僅在政治上竭力維護封建制度,而且在思想上麻痹人們的意志,瓦解人們的斗爭精神。要徹底摧毀封建統治,發展資本主義經濟,就必須打碎舊的精神枷鎖,建立資產階級的世界觀。英國的經驗論哲學家,正是適應了這一歷史要求,創立了自己比較完整的哲學體系。他們在各自的哲學中,既反映了當時自然科學發展的狀況,又反映了資產階級革命發展各個階段的具體特點。他們的思想,是當時歷史的真實寫照。
培根的唯物主義經驗論,是英國資產階級革命序幕時期的產物。當時,奪取政權尚未提上日程,資產階級要求發展科學、發展生產。培根反映了資產階級的這一要求,批判了阻礙科學發展的經院哲學,為利學的發展奔走呼號;提出了經驗論哲學,為人們正確認識世界開辟了道路;創立了科學歸納法,為人們提供了發展科學的新工具。因此馬克思說:“英國唯物主義和整個現代實驗科學的真正始祖是培根。”(《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163頁)
霍布斯的唯物主義經驗論是資產階級革命高漲時期的反映。他不僅熱衷于對社會政治問題的研究,而且根據政治發展的需要,把培根的唯物主義加以系統化,消除了它的有神論偏見。另一方面,他接受了當時科學界的機械論觀點,并把它貫徹到人類精神和社會領域,創立了西歐第一個機械唯物主義哲學。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恩格斯說“霍布斯是第一個近代唯物主義者(十八世紀意義上的)”(《馬克思恩格斯進集》第4卷,第485頁)。
洛克的唯物主義經驗論是資產階級革命完成階段“階級妥協的產兒”。英國在1643年革命勝利之后,又發生了1660年的斯圖亞特王朝復辟事件,1688年資產階級通過發動政變,推翻了斯圖亞特王朝的專制統治,建立了君主立憲制,向封建制度作了妥協。洛克在政治上為英國的君主立憲制作了系統的理論辯護,在哲學上一方面進一步系統論證了培根和霍布斯的唯物主義思想,另一方面又摻雜了許多唯心主義、二元論和不可知論因素。因此恩格斯指出他“是1688年的階級妥協的產兒”(《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485頁)。
貝克萊、休謨的唯心主義經驗論是革命后資產階級統治的工具。1688年資產階級妥協之后,一方面要反對封建,發展資本主義,另一方面又要鎮壓勞動人民。貝克萊和休謨的哲學為資產階級提供了精神武器。貝克萊繼承了洛克經驗論的唯心主義因素以及基督教關于上帝存在、靈魂不滅等老教條,炮制了一個主觀唯心主義經驗論體系:休謨在此基礎上繼續前進,把經驗論引入不可知論,從而結束了近代英國經驗論哲學。
英國的經驗論不僅是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的哲學概括,而且也是當時自然科學發展狀況的哲學總結。在當時,科學已經有了較大的發展,耐普爾、笛卡兒、牛頓、萊布尼茨、伽里略、刻卜勒等在不同領域都有了重要發現。這些發現為經驗論哲學的產生和發展提供了材料,同時也決定了經驗論哲學的特點。
當時的自然科學,要求把自然界分成各個部分進行分門別類的研究,這對于深入考察自然界的各個細節是十分必要的,因而是當時科學取得成就的必要條件。但是,這種研究方法“也給我們留下了一種習慣:把自然界的事物和過程孤立起來,撇開廣泛的總的聯系去進行考察,因此就不是把它們看做運動的東西,而是看做靜止的東西;不是看做本質上變化著的東西,而是看做永恒不變的東西;不是看做活的東西,而是看做死的東西。這種考察事物的方法被培根和洛克從自然科學中移到哲學中以后,就造成了最近幾個世紀所特有的局限性,即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第60-61頁)
從當時自然科學的發展狀況看,只有數學和力學達到了比較完善的地步,其他科學雖然有了發展,但尚處于“胚胎階段”。這就使哲學家們往往用力學的觀點來解釋事物,使當時的哲學具有機械性。
自然科學的發展,既證明、鍛煉和提高了人們的認識能力,也提出了一些需要從認識能力方面進行研究的新課題,這就決定了哲學由著重研究本體論轉向著重研究認識論。從當時科學所運用的方法來看,一方面是對各種自然現象進行觀察和實驗,一方面是對各種觀察和實驗的結果進行數學處理和理論推理,這就為經驗和理論的結合提供了科學基礎。但是,在英國具有唯名論的傳統,唯名論強調個別事物的實在性,否認普遍概念的實在性。英國近代哲學家繼承了這一傳統,片面強調經驗在認識過程中的作用,形成了經驗論哲學,與歐洲大陸的唯理論相對立。
英國經驗論從產生、發展到結束,是一個既符合歷史,又具有內在邏輯的過程。它既是近代資產階級哲學的一個重要方面,又是承先啟后的重要環節。它在整個西方哲學史上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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