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知道莫言之前,更確切地說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我與許多國人一樣,不知道高密。不怕你說我孤陋寡聞,實在是神州太大,乃至于沒什么交集的縣域大多不會一一記得。
今年秋天的那個中午,我從居住的姑蘇乘上高鐵,一路奔波,到了天黑時分才抵達這個叫“高密”的小站。
說它是小站,不僅小,還有點荒涼和逼仄,就像以前去過的那些北方村鎮或者小城的結合部。在這里找不到一點歷史和文化的痕跡,倒讓人有種穿越的失落。
站臺窄窄的,而且竟沒一寸平滑的水泥道,地上鋪設著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磚,拉桿箱在地面上跳躍著,有點心痛。下穿地道更絕,沒有自動扶梯也罷了,竟然沒有斜坡,只有高高低低的臺階,我只得拎起了那只裝滿了書籍、不算太輕的箱子。
幸好,站小路也短。出站就有高密國土資源局接站的車輛,與碰巧同車抵達的女作家楊沐一起,坐車穿行在高密的黑夜間,奔作協五屆四次主席團會議地點“東北鄉”而去。
二
“東北鄉”是莫言筆下的家鄉地名,現在高密市已將莫言老家原來叫“河崖鎮”的這個地方更名為“東北鄉”了。從文學和故事里搬到現實中來,叫起來很響亮。
“紅高粱大酒店”就坐落在東北鄉廣袤的田野之上。這次作協主席團會議選擇在這里舉行,除了濰坊和高密局的支持,也許還有接軌諾獎,出作品、出人才的美好愿景。
這個酒店隸屬于“紅高粱集團”,完全得益于曾經的鄉民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文學的轟動效應下應運而生,成了一處慕名而來的人們歇腳的旅游休閑去處。
酒店設施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伙食也不錯。隔天晚上抵達酒店雖已很晚,幾位主席和山東的朋友們還是執意要我與楊沐補上了幾杯土釀的燒酒,體會到這種蒸餾的“十八里香”紅高粱酒的綿厚的勁道。
早上的會議之前,全體主席團人員應邀參加了就在酒店門口的高密東北鄉文化中心啟用儀式,有幸為莫言的父老鄉親們站了一回臺,鼓了一陣掌。
上臺致辭的除了高密市的領導,還有文化中心負責人。這是一位高高瘦瘦的退休教師,他帶著濃重的方言,引經據典,聲音宏亮,抑揚頓挫,令人刮目相看。
魚貫而入參觀,東北鄉人多才多藝,書法、繪畫琳瑯滿目,其中就掛有莫言似楷似隸、拙而耐看的書法作品。
最里間的小舞臺,正演著“茂腔”,一種流傳于山東東部、青島、濰坊一帶的地方戲劇。表演者腔正字圓,有模有樣;觀眾有老有少,不時喝彩,好不熱鬧。
上午的這個小插曲,讓我走近人文高密、走近莫言鄉親們的同時,也讓我感慨東北鄉文學土壤的肥沃和東北鄉人骨子里的文藝。當年的管謨業,今天的莫言,也許只是他們中脫穎而出的幸運兒之一。
三
行走高密,總會連著莫言,連著張藝謀改編的電影《紅高粱》。
一部《紅高粱》電影讓人們記住了“我奶奶”鞏俐之際,也開始讓人們知道原作者莫言。
高密“東北鄉”之于莫言,或將是魯鎮之于魯迅、湘西之于沈從文一樣具有文學標簽意義。
1984年冬天,在一篇名為《白狗秋千架》的小說里,莫言第一次寫下了“高密東北鄉”,開始了有意識的故鄉認同,從此一發不可收,創建起自己的文學王國。
天雷勾動地火,紅高粱地的廣袤狂野,齊魯人物的性情驍勇和快意恩仇的奇詭場景,這也許會是讀過莫言作品、看過莫言作品改編的影視作品的讀者和觀眾對高密、對莫言筆下東北鄉的印象。
《紅高粱》的很多劇情也都發生在高粱地里。當年看電影《紅高粱》,自己還有點青澀。電影里“我爺爺”和“我奶奶”在高粱地里“野合”的情景令人臉紅耳燥,熱血翻騰。莫言小說中塑造的土匪“我爺爺”和憑空添加的“我奶奶”,經老謀子電影和鞏俐的大膽再創造,那鋪天蓋地的紅高粱和那個“妹妹,你大膽往前走”的形象已經深入了一代人。
高密的朋友告訴我們,其實這里很久不種產量低又不好吃的高粱了。老謀子當初要在高密拍電影,補貼了不少錢,才讓這里的農民種下了近2000畝并不紅、其實是叫“高秫秫”的青高粱。
雖然高密東北鄉的紅高粱影視基地的一大片高粱在秋風中仍低垂著穗搖曳著,單家大院、花脖子山寨、十八里坡等莫言文字里和模仿《紅高粱》電影里的場景還在,但畢竟少了作品中的那種奇特、雄渾、蒼涼、悲壯和殘舊的味道。
和絕大多數慕名而來的游客一樣,剛踏進高密、來到東北鄉的那一刻,激情和好奇消退之后,我也未能免俗,心頭掠過一絲失落和失望。
四
莫言的出生地,高密河崖鎮,現在的“東北鄉”平安莊,所在的只是一片略顯荒涼的平原,村子也和所有平原村莊一樣的平淡無奇。
路口豎著一塊簡單的木板,莫言自己書寫的“莫言舊居”四個藍色的大字作為指示牌。
顯然新修過的泥壘的院墻,屋頂也是才換過的機制紅瓦,低矮的門樓,老式的木格窗欞,顯得有點寒酸,卻又拙樸而真實。屋子里黑乎乎的土炕、土灶臺、泥土的地面,泥壘的內墻甚至沒有用白堊粉子刷一下。
偏間里零亂地擺放著筐、犁、鋤、耙和木推車之類的北方農具,積滿的灰塵和懸垂的蛛網,訴說著舊居與現實的距離。臥室里長條土炕上鋪著已看不出本色的炕席,炕上那張當初主人招待客人用的圓桌已開裂了幾道明顯的裂紋,桌上那盞已沒有罩子的煤油燈想必當初曾伴隨主人夜讀度過多少個漫漫長夜……
堂屋門楣上貼著“忠厚傳家遠,詩書繼世長”的春聯,訴說著這個農家質樸而又崇尚詩書的處世態度。就在這間并不起眼還略顯寒酸的北方農舍里,誕生了當初爹娘起的大名叫“管謨業”、日后用筆名莫言成為中國獲得首個諾獎的大作家。從出門當兵至今,算起來莫言離開這里也有30個年頭了,舊居依稀刻下的只是他兒時的記憶片段。
站在村口高高的大堤上,看膠河那依然寬闊但已干枯的河床,滿眼都是雜草和蒼涼。《紅高粱》里,“我奶奶”挑著一擔拤餅從這條大堤上像只蝴蝶輕輕飛來,耳畔響起“妹妹你大膽往前走啊,莫回頭!”的雄渾的歌聲。現在,我只能憑想象,讓膠河任由它在歌聲中和莫言作品里流淌。
五
幾天的高密行走,高密的這個名字漸漸由文學的虛幻變得真實而立體起來。
除了會議安排的研討、觀摩、采訪,我也有機會去市區走走,而讓我對高密印象至深的卻是高密的撲灰年畫。
每到一個城市,如果有時間,我都會走馬觀花去看看當地的博物館或民俗館。而高密的這些場館都集中在文體公園四周。
正好是周末的上午,我們來到文體公園。公園內只有為數不多的市民或游客,有幾對新人正以城市為背景拍攝婚紗照。雖然天氣較涼,穿著薄如蟬翼婚紗的新娘凍得不輕,但仍一臉的燦爛。
博物館在公園的一側。我們到達門口時,被告知正在維修,陪同的高密同仁與館方反復溝通才得以開門。快速走了一遍,只記住了館里僅有的3件一級文物:用整塊玉料自然生成的色澤巧工雕刻而成的漢代玉鸚鵡、國內最早發現的墓志之一漢代孫仲隱墓志和保存完好的漢代陶井圈。其它數千件藏品也許不算獨特,勾不起我的興致,以致沒什么印象了。倒是在民俗館,我被撲灰年畫深深吸引住了。
撲灰年畫、剪紙、泥塑和茂腔并稱“高密四絕”。也許因為各地的剪紙、泥塑太多,并非高密獨有,而“茂腔”這一地方戲主要活躍在山東東部幾十個縣市,被稱作“膠東之花”,也算不得高密獨有,把這些稱作“高密四絕”似乎有點牽強。倒是撲灰年畫,有獨特的工藝制作特點,堪稱一絕。
這撲灰年畫不用木板印刷,也不用雕板,而是作畫者用柳枝燒成炭,用木炭條在紙上畫出輪廓,然后將紙蓋在上面,細細撲抹,把圖畫印在紙上,再經勾線、上色等工序將一幅年畫完成。這樣的年畫避免了木板年畫的呆板,色彩鮮活,在風格上明顯有別于天津楊柳青、姑蘇的桃花塢和濰坊楊家埠這三大年畫產地,不僅是高密一絕,也堪稱中國一絕。
據說這一深受民間喜愛的年畫,初創于明成化年間,盛行于清中期,其發源地就在莫言老家不遠的夏莊公婆廟村。現在這一絕技已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希望能夠傳承光大啊!
六
造訪建在高密市國土資源局大樓內的“中國土地文化博物館”可以說是這次高密之行的意外收獲。
說來慚愧,作為中國土地學會文化分會的副主任,我還是第一次造訪這個我國首家以土地文化為主題的博物館。從事土地管理和土地文化研究近20個年頭了,還是第一次這么翔實系統地從歷代土地契證、歷史資料圖片、農耕文化實物、典型事件蠟像、重要節點場景、土地文化雕塑、測繪器具等全方位觸摸土地文化,追溯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我國歷代土地制度的演變與流轉,從中演繹著我國特有的土地文化的不斷創新和拓展。
這個由莫言題寫館名、2014年6月25日、第24個全國土地日開館的博物館,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來自全國各地的學者、專家和土地文化愛好者參觀造訪。館藏最有價值的寶貝要數那近千件珍貴的土地契證原件。這些土地契證種類繁多,涉及土地房產買賣、租賃、典押、置換,趣味橫生。不僅反映了各個時期真實的土地使用情況,而且反映了土地文化對社會、經濟、立法和生活的影響。
在館里珍藏的早于1931年12月頒布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土地法》之前中共最早頒發的《耕田證》——1930年瑞京(今江西瑞金)縣圳頭鄉蘇維埃政府《耕田證》前,與我同行的地學詩人胡紅栓兄也難得地興奮起來,拿起相機一陣狂拍。
中國的土地文化博大精深,而這個博物館濃縮了自古至今的土地文化歷史,傳承了數千年農耕文化的燦爛輝煌,傳遞了生命之本的鏗鏘信息……
愿中國土地文化在全體同仁的努力下不斷發揚光大。
七
行走高密,越往里走,越覺得這個地方不一般的高深。
先說歷史,高密足以令人仰止啊。
引經據典,最早可考《金樓子·興王篇》的記載,梁元帝蕭繹在書中說:帝禹,夏后氏,名曰文命,字高密。“高密”乃大禹的字。
《水經注》應劭曰:“縣有密水,故有高密之名”。
遠在5000多年前,這里已有先民繁衍生息,有據可考的文化遺址20余處,僅龍山文化遺址就有9處。
今高密縣治,春秋稱夷維邑,屬萊國,齊滅萊后,地屬齊。戰國時始有高密之名。秦滅六國后,推行郡縣制,置高密縣。這是高密作為郡縣的開始。
西漢時置高密國。三國時地屬魏。晉、南北朝時期,設青州高密郡,明清分屬青州府、萊州府……
再說人物,高密更加令人肅然起敬啊。
過去讀書,也曾讀到過晏子和鄭玄,卻不知兩位高人是高密人。
晏子名嬰,字平仲,官至相國,輔佐齊莊公、齊景公,頗有政績。最早知道晏子是《晏子春秋》,其《晏子使楚》曾選為中學語文課文,至今仍能背誦“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的經典語句。
鄭玄字康成,是漢靈帝時的大司農,東漢末期的大經學家,他研究的學問對尋常百姓而言太深奧、太陽春白雪了,所以很少能記住他的著作貢獻。不過高密市區有條“康成路”,想必就是紀念這位高人的。
說來慚愧,以前讀史了解劉墉,一部影視劇《宰相劉羅鍋》也令這位清代歷史人物在“戲說”中婦孺皆知,而我竟稀里糊涂,不知劉墉也是高密人,與晏嬰、鄭玄并稱為“高密三賢”。我的不求甚解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感謝莫言,作為中國人破天荒的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終于讓我和國人在興奮一把的同時知道了高密,知道了高密的這些歷史和人物……
當我又站在這看起來很不起眼甚至有點寒酸的小站乘車離開時,我其實還被“十八里香”上著頭,暈乎乎的,還未完全回神來。
高密,真是個在平凡中透著極不平凡的地方。
病榻偶記
一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知天命的年歲。
天命難違。雖然自己覺得體壯腿健,身體還行,各項指標也還過得去,可畢竟不再年輕,加上長年累月超負荷的工作,不規律的生活,已逞不得英雄了。
去年和今年已先后3次住院,雖然都是外科小手術,但術后恢復卻大不如前。這次頭部和臀部的兩個小手術,創口分別縫合了6針和10余針,毛病不大,傷口不小。
那個周五的上午,一早被推進了手術室。雖然這是今年3個月里第2次進手術室,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想象著拿著鋒利的手術刀和雪亮的鉗子劃破我的肌膚,從創口伸進去,還是有些許的緊張,身體也透出絲絲寒意。
照例是等候。在逼仄的空間里,聽2個護士閑聊。手術室的移門開開關關。在醫護人員眼里,這是他們的日常工作,太正常不過了。
右臀部手術,確切地說是“坐骨結節囊腫切除”。去年9月末在蘇城另一家3甲醫院也是外科主任親自操刀,但當作一般皮下囊腫切除,沒切斷病灶,時隔一年患處又反復發作。
這次為我做手術的是老同學徐華明兄,中醫院的外科主任,雖然與我同齡,但他已滿頭華發,頗有幾分學者風度。
因手術面較大且深,他為我做了腰麻(下半身麻醉)。我躺在手術床上,下半身先是發麻,慢慢輕飄飄的失去了知覺,只聽到華明兄與助手的交流,還不時與我說上幾句……
一個小時許,做完了第一個手術。華明兄將盛有血淋淋切除物的鐵盒遞給我看,那連著骨頭的囊腫組織物縱橫交叉,就是這些病灶,在人的抵抗力下降時就會發作。終于挖掉了一個埋得較深的地雷,我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麻藥過后,便是忍受創口的疼痛。頭部雖只是切除皮下囊腫,可繃著頭套,不能洗頭,讓平日里習慣了舒適干凈的我難以忍受。而右臀部的創口更大且深,不能平躺,更不能坐,讓我備受折磨。
在醫院躺了一周,每天掛水、睡覺,不僅打亂了家人的生活秩序,還牽動了單位領導、同事和不少親朋好友前來探望或電話、微信關懷。于是,征得醫生同意,提前出院休養,按需要來醫院換藥,直至拆線。
二
轉眼又是歲末,一年光陰瞬間即逝。
時令剛過“大雪”,雪未下,日歷已撕得只剩下薄薄的數頁。
出院后在父母居住的小院休養,等待傷口愈合和拆線。
大半輩子忙碌慣了,忽然要躺著休養幾周,有點閑得發慌。這幾日姑蘇的陽光格外的好,太陽透過客廳的長窗射進來,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陽光也讓窗外的小院鮮亮明媚起來,客廳里充溢著和煦和溫馨。
側身躺在沙發上,沐浴著溫暖的冬陽,有點迷離。
人就是這樣,長年奔跑著、忙碌著無暇去多想。而這樣突然被動地停下,工作暫時放在一邊,思想也忽然放空了,卻會胡思亂想,不著邊際。
世俗和歲月一點一滴地磨掉了我的激情與詩意。平日里,工作中如履薄冰,生活中忙碌而雜亂,幸好,我的靈魂常常可以游離出身體,氤氳在我精心呵護的心靈綠洲里。
我忽然特別向往起詩和遠方,猛然間跳躍出昔日旅行時的快樂片段,那些場景在搖曳的陽光下,有點恍惚,有點誘惑,直至慢慢的出了神,有點發呆的感覺……
手機微信不時地叮當響,我回過神來,便想著起身做點什么。其實什么也不用做,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側身端起了手機對著桌上的鮮花、墻上掛著的幾幅字畫和窗外的假山、果樹一陣胡亂的拍攝,又忍不住選了幾張發朋友圈,竟贏得近百點贊、評論,一不小心快成微信達人抑或網紅了。
其實我知道,自己閑著,瘆得慌,有點不適應這種閑,而朋友圈的點贊、評論和溢美之詞都是對我的關愛和安慰。
三
又是華燈初上時。
城市的夜空已看不到兒時的滿天星斗,有的只是耀眼的華燈和斑駁的光影。窗外,建筑的輪廓無法辨別季節的變化,倒是鬧中取靜的小院,清冷的燈光下,那棵光著枝丫的梨樹,突兀在視線中,提醒著我,外面的世界已是冬季了。
人生也有四季。人的身體抑或工作、事業也會經歷春夏秋冬,只是人們常常忽略它,甚至有意回避它。
人過半百,在過去,應該算入冬了,老祖宗說“五十知天命”,六十歲到了“花甲之年”,七十更是“古來稀”了。當然現代人的平均壽命長了,“七十小弟弟,八十健步飛,九十不稀奇”,但客觀規律擺在那,五十歲后的身體要靠自己養了。
無節制的操勞、長年累月的煙酒應酬,不要說中老年人,就是年輕人也會“吃不消”。君不見王均瑤、陳逸飛們,一個個成功人士英年早逝,徒留遺憾。
人生究竟要走多遠的路呢?這沒有標準,也沒有尺子去丈量。但人這一輩子還是應該努力向遠方行走的,盡可能走得遠些、再遠些。因此,能走的時候一定不要停下。該歇的時候,也一定要歇好。歇好了,才能走更遠的路。你只要一輩子都在努力向前走,無論走了多遠,也就不會遺憾了。
隨著圣誕、元旦的臨近,新年越來越近了。日歷很快將翻至全新的一頁。而我也要面臨新的轉折。
新年過后,我將告別繁忙而具體的政府事務,到任全新的崗位,轉入另一種節奏的工作狀態。我的身體需要調整和適應,我的一切都需要調整和適應。
數十年來,文化的滋養,澆灌著我心靈的綠洲,讓我能夠堅守信念,把握著善惡的底線。雖然一路走來跌跌撞撞,步履維艱,至少現在我仍然昂著頭、挺著胸前行。
前不久,地產商“瘋子”唐納德·特朗普先生年屆七十擊敗“鐵娘子”希拉里贏得了美國的大選,即將開啟人生新的篇章。我在公安派出所當過差,搞過宣傳報道,當過工廠廠長,開發公司老總,交通局、建設局和國土局長,國家級開發區領導。朋友們戲稱,我的履歷也毫不遜色。況且,我才剛過五十,我是否也需要好好規劃全新的將來,全新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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