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了么?”
“不。”
五月,
花開,
太陽當頭曬。
在湖畔的草叢里,
在陽光的沐浴下,
“就此眼死去罷!”
你回答。
(武繼平、沈治鳴 譯)
【賞析】
這是一首愛情詩,“我”癡迷于和“你”的戀情當中,滿心滿眼都是對“你”的愛戀。“五月,花開”,一個明媚、飽滿并趨于成熟而又生機盎然的令人沉醉的季節(jié),五月明朗的天空中,溫煦可愛的太陽“當頭曬”,溫暖而自在,象征著充滿熱度的戀愛。在這樣一種幸福甜蜜的氛圍下,兩個妙齡男女在享受著戀愛激情后的喜悅。這溫婉柔美的愛情氣息也感動著戀人們身邊的大自然,樸實的客觀外殼下蘊含著豐富的主觀情愫: 寧謐安靜的湖面,厚重而深沉,平靜的外表下隱含著激情的沖動;嫩綠的草叢,生機盎然,代表著在愛情激勵下旺盛的生命力;暖煦的陽光,親吻著戀人的每寸肌膚,而呼出的氣息也愈加溫暖,讓人沉醉。
這首詩短小精悍,但是感情真摯,有一番難得的簡練和清爽。總共不到十句,盡管怎么看都只是一幅素描式的小品,卻勾勒出人生的某種境界。作者不寫接吻,而寫接吻之后,正是藏有深意的。他對戀人疲倦了嗎?對愛情厭倦了嗎?一聲詢問,語意雙關,包含了幾多關切、愛憐、渴慕。“不”,用最熱烈的方式表達愛是永遠不會疲倦的。兩句話寫出了對話者感情之熱烈繾綣。
在藝術形式上,詩人受西方自然主義文藝思潮的影響,打破了明治的新體詩的結構,一改無聊的修辭和僵硬的形式,體現了三木露風的詩歌革新主張——詩歌的真正節(jié)奏和真正形式。因此,這首詩擺脫了傳統(tǒng)的七五、五七、八六等詩歌音數的制約,打破了固有的韻律,導出了詩歌的真正韻律,進而解放了詩歌的精神。
在激情過后的默默的情氛中,這對戀人耳鬢廝磨的低噥軟語將全詩推向高潮——“就此眼死去罷”,不能將其簡單看做是戀人之間愛意綿綿的感性情盟話語,而是詩人借戀人之口道出的愛情哲理——即愛與死之關系,這是個超越民族、超越時空的永恒話題。我國文學之源頭《詩經》中就有相似的述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邶風·擊鼓》)。西方詩人也有這種“直教人生死相許”式的感嘆,如本·瓊生的《盡管我年輕無辨》:“如我之年輕/無法細辨/死亡的本意和愛的真諦/嘗聞二者皆帶箭頭/雙雙的目標是人的心臟”;伊麗莎白·勃朗寧的十四行詩(第43首):“我愛你用的笑容/眼淚/呼吸和生命/只要上帝允許/在死后我愛你將只會更加深情”;理查德·克拉肖也有詩云:“愛/你是生與死的至高無上的唯一君主。”愛情的過程可能是瘋狂的,甚至是失去理智的,而激情風暴過后的情愫卻蘊藏著理智因素。該詩的這句“就此眼死去罷”,從表層上看是感性的呼喊,剝去其語言外殼可以見到詩人的理性思索,實為畫龍點睛之筆,為全詩增添了一層朦朧、隱約的色彩。
該詩出自真正代表作者風格的第一本詩集《廢園》。《廢園》是其搬到根津大院后,觸景生情而創(chuàng)作的詩作集。他在優(yōu)雅的自然風景中搜尋回味童年的記憶和靈感,流連忘返,吟詩作歌,由此而成就了其在日本詩壇的地位。正如詩人自己所說,“象征是靈魂的窗戶,感覺是洞察的旅伴”,該詩呈現出詩人獨特的象征派詩風,但詩的意境仍滲透著日本式的幽玄和清艷。
(朱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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