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顛狂的游方僧,我的廟堂
是我自己的身軀。
我的靈魂之神不在遠方,
在我幽靜的心殿里。
他一直在我胸中,分享快樂
分擔悲哀。
我時而擁抱他對他施禮,
時而布施憐愛。
他忘記自己的種姓,也讓我忘記身份,
為了與我重逢,
與我別離,他經常忘記把牛群
趕往婆羚達森林。
他把我行乞的布袋搭在肩上,
在沙塵漫漫的路上跋涉,
與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對此有人理解,有人困惑。
(白開元 譯)
【賞析】
反對封建制度、鞭撻種姓制度,是伊斯拉姆詩歌的一個重要主題。在古代印度,分為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四大種姓。婆羅門為第一等,主要從事祭祀活動;剎帝利為第二等,主要為帝王和權貴階層;吠舍為第三等,主要是農民和手工業者;首陀羅為最下等,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種姓之間等級森嚴,國家政權主要由上等的婆羅門、剎帝利把持,上等種姓與下等種姓不能通婚,下等種姓遇見上等種姓的人必須避讓,相互之間也很少來往。等級森嚴的種姓制度在印度持續了幾千年,直到1947年印度獨立后才被廢除。
伊斯拉姆對不平等的種姓制度深惡痛絕,創作了大量的詩歌痛斥它。著名的如《種姓的邪惡》,在詩中作者痛斥種姓制度,“你們用種姓壓榨民族,放棄太陽,使用燈燭”。在《真實的咒語》中伊斯拉姆進一步大聲疾呼,“人比種姓更為真實,更真實的心靈,心靈之殿中一切平等”,表達了廢除種姓制度,人人平等、自由交往的美好愿望。《我是游方僧》借助于云游四方、無拘無束的游方僧之口,因為“他忘記自己的種姓,也讓我忘記身份”,再次表達了作者渴望廢除種姓制度,向往自由、平等、獨立的意愿。
《游方僧》的詩句,每句基本上都是兩行、三個音步。第一、第二個音步押韻。詩句長短不一,鏗鏘有力,句子的音步完全服從作者表達內心感情的需要,這也是伊斯拉姆創作的一個特色,雖遵循詩歌規范但又不拘于成式。如詩的開頭四句,都規范地遵守了一句兩行、三個音步的原則,但下句為了表達自己成為游方僧后的喜悅之情,連續用了六個音步組成一句。
開頭“我是顛狂的游方僧,我的廟堂/是我自己的身軀”,“顛狂”與“廟堂”押行中韻。首句表達了“我”希望做一個無拘無束的游方僧的強烈愿望,因為游方僧的靈魂“分享快樂、分擔悲哀”;游方僧的靈魂才能讓“我”忘記眼前的煩惱,自由自在快樂地生活。“他忘記自己的種姓,也讓我忘記身份,/為了與我重逢,/與我別離,他經常忘記把牛群/趕往婆羚達森林。”做了游方僧的“我”,感到了由衷的喜悅,因為自己獲得自由、平等,有了獨立的人格。但是,此時的“我”也是孤獨的,因為“對此有人理解,有人困惑”。文章最后快速收篇說明,即使社會大多數人對此不理解,但是作者仍然決定做一名游方僧,以追求自由、平等、獨立。
伊斯拉姆熟諳東方的古典文學,同時又深味西方近代文學大師的精髓,學貫東西。深厚的文學底蘊使得他創作時得心應手,美麗動人的神話傳說,流傳千古的宗教故事,民間俚俗,盡收眼底。云游四方的游方僧在他的詩篇中經常出現,成為他常用的一個意象。不難看出,《游方僧》雖言語簡樸,但想象大膽奇特,亦真亦幻,充滿著濃郁的浪漫主義色彩。從中,我們似乎能夠看到雪萊、惠特曼等浪漫主義大師的身影。正是在此意義上,他被譽為孟加拉的“泰戈爾”。
(謝茂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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