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之后的回答
還記得1945年毛澤東給黃齊生寫的回信嗎?那是一封關于《沁園春·雪》的信,王若飛將國民黨寫的一些《沁園春》和詞寄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后又寄給了黃齊生,并且說:“……閱后乞予退還。其中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并付一觀。”
顯然,毛澤東對國民黨寫的那些“罵人之作”簡直是嗤之以鼻。毛澤東以沉默表示了自己對他們的蔑視,但是也不是毫不在意,只是沒有恰當的說話時機而已。他讓黃齊生“閱后乞予退還”,可能是留下來將來找適當的機會再說吧?
那是1945年12月21日的事情。
十三年之后,已經身為國家主席的毛澤東在廣州視察的時候,偶有閑情逸致,他在翻閱文物出版社刊印的《毛澤東詩詞十九首》的時候,翻到《沁園春·雪》那一首,他忽然想起了當年的那些“鴉鳴蟬噪”,那些饕蚊嗡嗡之聲仍猶在耳。興之所至,毛澤東大筆一揮對《沁園春·雪》批道:
雪:反封建主義,批判二千年封建主義的一個反動側面。文采、風騷、大雕,只能如是,須知這是寫詩呵!難道可以謾罵這一些人們嗎?別的解釋是錯的。末三句,是指無產階級。
在寫下了那幾句注釋之后,毛澤東覺得說得還不夠盡興,他又想起了魯迅曾經說過的幾句話,于是他又乘著興致額外寫下了一段奇文:
我的幾首歪詞,發表以后,注家蜂起,全是好心。一部分說對了,一部分說得不對,我有說明的責任。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在廣州,見文物出版社一九五八年九月刊本,天頭甚寬,因而寫下了下面的一些字謝注家,兼謝讀者。魯迅一九二七年在廣州,修改他的《古小說鉤沉》,然后說道:于是云海沉沉,星月澄碧,饕蚊遙嘆,予在廣州。從那時起,三十一年了,大陸上的蚊子滅得差不多了,當然,革命尚未全成,同志仍須努力。港臺一帶,饕蚊尚多,西方世界,饕蚊成陣。安得起全世界各民族千百萬愚公,用他們自己的移山辦法,把蚊陣一掃而空,豈不偉哉!試仿陸放翁曰:人類今閑上太空,但悲不見五洲同。愚公掃盡饕蚊日,公祭無忘告馬翁。
毛澤東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上時(午)十時
毛澤東從來是不主張為詩詞做注的。
1963年《毛澤東詩詞》出版之后,受到了普遍的歡迎,但是很多青少年看不懂,于是出版《毛澤東詩詞》的人民出版社的幾位編輯就編寫了一個《毛澤東詩詞注釋本》的稿子。他們拿這個稿子去找胡喬木,請他審閱并幫助補充一下。胡喬木是一個認真的人,他下了很大的工夫對注釋本做了修改、補充,對其中一些條目進行了仔細的考證。最后,這個注釋本終于由胡喬木定稿了。但是,做事謹慎縝密的胡喬木把定稿的這個注釋本沒有直接送到出版社,而是送到了毛澤東的案幾上。人民出版社的幾位編輯正焦急地等待著胡喬木的定稿呢,等到的卻是毛澤東的批示:“詩不宜注,古來注釋杜詩的很多,少有注得好的,不要注了。”這個注釋本就這樣泡湯了。
1964年,周世釗就毛澤東詩詞中的某些詞句寫信向毛澤東請教,毛澤東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這樣寫道:“拙作解釋,不盡相同,兄可以意為之,俟見面時詳說可也。”
1968年,周世釗再次就詩詞的注釋問題致信毛澤東,毛澤東仍然沒有正面回答:“拙作詩詞,無甚意義,不必置理。”
是的,這些都是后話,但是從毛澤東的這些回答中我們可以看出,毛澤東對自己詩詞的注釋是不太感興趣的。
那么,毛澤東為什么對《沁園春·雪》寫了這段注釋呢?而且毛澤東為什么寫了那樣一段妙趣橫生的奇文呢?
其實,毛澤東對《沁園春·雪》的注釋以及毛澤東寫的這段話都是有所指的,因為當年唱和《沁園春》的那些國民黨文人那時有很多都居住在港臺一帶,而和港臺那些饕蚊一唱一和的饕蚊在西方的一些國家仍然不停地在嗡嗡亂叫。
正像毛澤東自己說的那樣:“一部分說得不對,我有說明的責任。”也許這就是對十三年前那些“鴉鳴蟬噪”的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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