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要說到點子上
南懷瑾解釋說:“不要隨便開口說話,只是說當說的,說過便休,不立涯岸。不可多說,亦不可不說?!币簿褪钦f,說話要說到點子上,而不是絮叨沒完。
語言其實不過是一個表達的工具,但語言是否真正能表達出完全的意思?這還是個問題。古人所謂“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就是說語言的局限性。所以,對于語言,要有正確的認識。尤其是說話,我們經常說,表達能力很重要,從小到大,家長們從早期教育就開始抓孩子的表達能力。這固然是件好事。語言表達確實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素質和能力,但是也不盡然——因為有些人,智商很高,但也許只是不善于說話,或者他認為,腦子里有就可,不必那么急著表達出來;真本事有即可,不必一定自我語言上炫耀。
而且,往往由于“禍從口出”,使語言在起表情達意作用的同時,也產生了不少是非禍患。所以,對于語言,一定要慎重利用。不是說得越多越好,也不是自以為口才了得,滔滔不絕就見得有好處。有時,說得越多,越暴露自己,于自己不利;相反,說得越少,越見智慧,越安全。老子說:“大音希聲”,“智者不言”,就是說明口若懸河的危險性,說明沉默的智慧和力量。
有口才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利用過分,讓人不舒服,就成了壞事,甚至給自己引來口舌是非。比如,現實中,有些人自呈口才,喜歡賣弄,動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喜歡評頭論足,縱使無意,也往往容易招來口舌是非,給自己也帶來麻煩。有些人,是專門飛短流長地搬弄是非,或者口蜜腹劍,或者夸大其詞,搬弄是非,巧言令色,小人行徑,此種話,此種人,就更要留意。還有些人,爭一時意氣,不肯在嘴上吃虧,于是得理就喜歡與人拌嘴,或者辯論,爭一時口舌之長短,往往不得結果,也顯得自己缺少涵養,公眾形象打了折扣,實在是不值得。有些人,口才不錯,但在與人交流時,只顧表現自己,侃侃而談,發表自己的觀點,而不顧及對方的感受,也不給對方表達的機會,縱使他說得天花亂墜,口吐蓮花,但對方一次還可以,對你表示尊重,但時間長了,不僅聽不進你的話,也失去與你交流的愿望。所以,交流中有學問,要講方法,不是滔滔不絕說,一味推銷自己就對,說得越多,有時反而起反作用。不僅越說越亂,失去重點,還會引人討厭。
所以,話不是不說,也不是一定要多說,最重要的是要說到點子上。
孔子不僅認為“巧言令色者鮮矣仁”,而且他還說:“可以同他談卻不同他談,易失人;不可以同他談的同他談了,是失言。聰明人能努力做到:既不失人,也不失言。”這里指出,說話是要有藝術的。既要分對象,也要分時機,否則,起不到作用。
孔子還講過“訥于言”、“慎于言”,認為與“巧言令色”者相比,訥于言反而顯得更加真誠厚道,顯得更可貴。而“慎于言”,則更是一個人修養的必須。俗話說:“人心隔肚皮”,又說“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就是說世象人心復雜,對于你不了解的人,不要隨便說話,更不要透露表白心跡,以免為人利用,或者引起是非禍患。“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就是這個道理。
而老子呢,主張與世無爭,甚至最好不要說話,認為真正有智慧的人,往往是沉默寡言的。所謂“大音希聲”,平時最好不顯山露水,不到時機時,說也沒用;到時機時,再說,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古人又說:“名正言順”,就是說一個人說話要謹慎,不能亂說的。不僅要分清時空環境,分清對象,見什么人說什么話,而且還要注意說的話是否合自己的身份,是否冒犯了別人,是否越軌,讓人不舒服生疑了。
事實上,你不在那個位置上,沒職沒權,行動能力差,或者行動也不能起到實效,縱使你憑仗義說出了該說的話,也是不會起到多大作用的。不僅由于“名不正言不順”,還往往因為“人微言輕”,這樣看來,話也是有名分,有階層的,不是平等的。不是你認為應該如此事實就當如此的。現實往往很復雜,不僅有事理在,而且事理往往受人的左右,這個人,主要是當權人物。
所以,古人說“名不正,言不順”,今天,也同樣如此,所以,即使是正義的話,也不是什么時候,以為正確,有真理性,“放之四海而皆準”,就可以大放厥詞的。
《戰國策》上記著范雎見秦昭王的一則故事。
一次、兩次,秦昭王向范雎請教,但范雎就是不說話。為什么呢?因為他發現秦昭王與他談話時心不在焉,而他要講的是一套使秦國富強稱霸的大道理。他認為,秦昭王的這個態度,即使他說出來了,也不會引起他的重視,起不到作用,所以,認為講出來也無益,這樣,就不如不說。
直到第三次,秦昭王單獨會見他,看上去態度誠懇了許多,而且精神也專注了,是誠心并虛心地向他求教。然后,范雎才說出了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那套治國方略。
果然,他的一席話,深深打動了秦昭王,起到了效果——秦昭王立即封他為宰相,讓他輔國執政。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像范雎這樣,如孔子所說,是真正做到了說話既不失人、又不失言,這才是智者說話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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