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馬》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阿合馬》人物故事小傳
阿合馬,回族人,入仕初情不詳。元世祖中統三年,方任命其為兼管中書左右部,兼任諸路都轉運使,專以委任他處理財稅事務。他為元世祖設計了種種搜刮民財的方案,例如,清理戶口、壟斷專利、濫發鈔票等。同時,阿合馬“益肆貪橫”、“內通貨賄、外示刑威”成為一個臭名昭著的酷吏。至元十九年三月,益都千戶王著疾惡如仇,鎚殺了阿合馬。后從其家中搜出人皮兩張。
〔正史〕
阿合馬,回回人也。不知其所由進。世祖中統三年,始命領中書左右部,諸路都轉運使,專以財賦之任委之。阿合馬奏降條畫,宣諭各路運使。明年,以河南鈞、徐等州俱有鐵冶,請給授宣牌,以興鼓鑄之利。世祖升開平府為上都,又以阿合馬同知開平府事,領左右部如故。阿合馬奏以禮部尚書馬月合乃兼領已括戶三千,興煽鐵冶,歲輸鐵一百三萬七千斤,就鑄農器二十萬事,易粟輸官者凡二十萬石。
至元年正月,阿合馬言:“太原民煮小鹽,越境販賣。民貪其價廉,竟買食之,解鹽以故不售,歲入課銀止七千五百兩。請自今歲增五千兩,無問僧道軍匠等衣,鈞出其賦其民間通用小鹽從便。”是年秋八月,罷領中書左右部,并入中書,超拜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進階榮祿大夫。
三年正月,立制國用使司,阿合馬又以平章政事兼領使職。久之,制國用使司奏:“以東京歲課布疏惡不堪用者,就以市羊于彼。真定、順天金銀不中程者,宜改鑄。別怯赤山出石絨,織為布,火不能然,請遣官采取。”又言:“國家費用浩繁,今歲自車駕至都,已支鈔四千錠,恐來歲度支不足,宜量經節用。”十一月,制國用使司奏:“桓州峪所采銀礦已十六萬斤,百斤可很銀三兩,錫二十五斤。采礦所需,鬻錫以給之。”悉從其請。
七年正月,立尚書省,罷制國用使司,又以阿合馬平章尚書省事。阿合馬為人多智巧言,以功利成效自負,眾咸稱其能。世祖急于富國,試以行事,頗有成績。又見其與丞相線真、史天澤等爭辯,屢有以詘之,由是奇其才,授以政柄,言無不從,而不知其專愎益甚矣。丞相安童含容久之,言于世祖曰:“臣近言尚書省、樞密院、御史臺宜各循常制奏事,其大者從臣等議定奏聞,已有旨俞允。今尚書有一切以聞,似違前奏。”世祖曰:“汝所言是。豈阿合馬朕頗信用,敢如是邪?其不與卿議非是,宜如卿所言。”又言:“阿合馬所用部官,左丞許衡以為多非其人,然已得旨咨請宣付,如不與,恐異日有辭。宜試其能否,久當自見。”世祖然之。五月,尚書省奏括天下戶口,既而御史臺言所在捕蝗,百姓勞擾,括戶事宜少緩。遂止。
初立尚書省時,有旨:“凡銓選各官,吏部擬定資品,呈尚書省,由尚書省中書聞奏。”至是,阿合馬擢用私人。不由部擬,不咨中書。丞相安童以為言,世祖令問阿合馬。阿合馬言:“事無大小,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童因請:“自今唯重刑及遷上流總管,始屬之臣,余事并付阿合馬,庶事體明白。”世祖俱從之。
八年三月,尚書省再以閱實戶口事奏條畫詔諭天下。是歲,奏增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仍令本路兼領。
九年,并為尚書省入中書省,又以阿合馬為中書平章政事。明年,又以其子忽辛為大都路總管,兼大興府尹。右丞相安童見阿合馬擅權日昔,欲救其弊,乃奏大都路總管以次多不稱職,乞選人代之。尋又奏阿合馬、張惠,挾宰相權為商賈,以網羅天下大利,厚毒黎民,困無所訴。阿合馬曰:“誰為此言,臣等當與廷辯。”安童進曰:“省左司都事周祥,中木取利,罪狀明白。”世祖曰:若此者,征畢當顯黜之。”既而樞密院奏以忽辛有僉樞密院事,世祖不允,曰:“彼賈胡,事猶不知,況查責以機務邪?”
十二年,伯顏帥師伐宋。既渡江,捷報日至。世祖命阿合馬與姚樞、徒單公履、張文謙、陳漢歸、楊誠等。議行鹽、鈔法于江南及貿易藥材事。阿合馬奏:“樞云:‘江南交會不行,必致小民失所。’公履云:‘伯顏已嘗榜諭交會不換,今亟行之,失信于民。’文謙謂:‘可行與否,當詢伯顏。’漢歸及誠皆云:‘以中統鈔易其交會,何難之有。’”世祖曰:“樞與公履不識時。朕嘗以此問陳巖,巖亦以宋交會速宜更換。今議已定,當依汝言行之。”又奏:“北鹽藥材,樞與公履皆言可使百姓從便販鬻。臣等以為此事若小民為之。恐紊亂不一。擬于南京、衛輝等路籍括藥材,蔡州發鹽十二萬斤,禁諸人私相貿易。”世祖曰:“善!其行之。”
十二年,阿合馬又言:比因軍興之后,減免編民征稅,又罷轉運司官,令各路總管府兼領課程,以致國用不足。臣以為莫若驗戶數多寡,遠以就近,立都轉運司,量增舊額,選廉干官分理其事。應公私鐵鼓鑄,官為局賣;仍禁諸人毋私營造銅器。如此,則民力不屈,而國用充矣。”乃奏之諸路轉運司,以亦必烈金、札馬剌丁、張暠、富珪、蔡德潤、紇石烈亨、阿里和者、完顏迪、姜毅、阿老瓦丁、倒剌沙等為使。有亦馬多丁者,以負官銀得罪而罷,既死,而所負尚多。中書省奏議裁處,世祖曰:“此財谷事,其與阿合馬議之。”
十五年正月,世祖以西京饑,發粟萬石賑之。又諭阿合馬宜廣貯積,以備闕乏。阿合馬奏:“自今御史臺非白者,毋擅召倉庫吏,亦毋究索錢谷數。及集議中書不至者,罪之。”其沮抑臺察如此①。四月,中書左丞崔斌奏曰:“行以江南官冗,委任非人,遂命阿里等澄汰之。今已顯有征驗,蔽不以聞,是為罔上。杭州地大,委寄非輕,阿合馬滋于私愛,乃以不肖子抹速忽充達魯花赤,佩虎符,此豈旺才授任之道?”又言:“阿合馬先自陳免其子弟之任,乃今身平章,而子若侄或為行省參政,或為禮部尚書,將作院達魯花赤,領會同館,一門悉處要律,自背前言,有虧公道。”有旨并罷黜之。然終不以是為阿合馬罪。世祖嘗謂淮而宣尉使昂吉兒曰:“夫宰相者,明天道,察地理,盡人事,兼此三者,乃為稱職。阿里海牙、麥術丁等亦未可為相;回回人中,阿合馬才任宰相。”其為上所稱道如此。
十六年四月,中書奏立江西榷茶運使及諸路轉運鹽運使、宣課提舉司。未幾,以忽辛為中書右丞。明年,中書省奏:“阿塔海、阿里言,今立宣課提舉司,官吏至五百余員,左丞陳巖、范文虎等言其擾民,且侵盜官錢。乞罷之。”阿合馬奏:“昨有旨籍江南糧數,屢移文取索,不以實上。遂與樞密院、御史臺及廷臣諸老集議,謂設立運司,官多俸重,宜諸路立提舉司,都省、行省各委一人任其事。今行省未嘗委人,即請罷之,乃歸咎臣等。然臣所委人,有至者僅兩月,計其侵用凡千一百錠,以彼所管四年較之,又當幾何?今立提舉司,未及三月而罷,豈非恐彼奸弊呈露,故先自言以絕跡邪?宜令御史臺遣能臣同往,凡有非法,具以實聞。”世祖曰:“阿合馬所言是,其令臺中選入以往。若己能自白,方可責人。”
阿合馬嘗奏宜立大過正府。世祖曰;“此事豈卿輩所宜言,乃朕卅也。然宗正之名,朕未之知,汝言良是,其思之。”阿合馬欲理算江淮行省平章阿里伯、右丞燕帖木兒立行省以來一切錢谷,奏遣不魯合答兒、劉因愈等往檢覆之,深其擅易命官八百員,自分左右司官及鑄造銅印等事以聞。世祖曰:“阿里伯等何以為辭?”阿合馬曰:“彼謂行省昔嘗鑄印矣。臣謂昔以江南未定,故便宜行之,今與昔時事異。又擅支糧四十七萬石,奏罷宣課提舉司。及中書遣官理算,征鈔萬二千錠者奇。”二人竟以是就戮。
時阿合馬在位日久,益肆貪橫,援引奸黨郝禎、耿仁,驟升同列,陰謀交通,專事蒙蔽,逋賦不蠲,眾庶流離,京兆等路歲辦理至五萬四千錠,猶以為未實。民有附郭美田,輒取為己有。內通貨賄,外事刑威,廷中相視,無敢論列。有宿衛士秦長卿者,慨然上書告其奸,意為阿合馬所害,斃于獄。事見《長卿傳》。
十九年三月,世祖在上都,皇太子從。有益都千戶王著,素志疾惡,因人心怨憤,密鑄大銅鎚,自誓愿擊阿合馬首。會妖僧高和尚,以秘術行軍中,無驗而歸,詐稱死,殺其徒,以尸欺眾,逃去,人亦莫知。著乃與合謀,以戊寅日詐稱皇太子還都作佛事,結八十余人,夜入京城。旦遣二僧詣中書省,令市齋物。省中疑而訊之,不伏。及午,著又遣崔總管矯傳令旨,俾樞密副使張易發兵若干,以是夜會東宮前。易莫察其偽,即令指揮使顏義領兵俱往。著自馳見阿合馬,詭言太子將至,令省官悉候于宮前。阿合馬遣右司郎中脫歡察兒等數騎出關,北行十余里,遇其眾,偽太子者責以無禮,盡殺之。奪其馬,南入健德門。夜二鼓,莫敢何問,至東宮前,其徒皆下馬,獨偽太子者立馬指揮,呼省官至前,責阿合馬數語,著即牽去,以所袖銅鎚碎其腦,立斃。繼呼左丞郝禎至,殺之;囚右丞張惠。樞密院、御史臺、留守司官皆遙望,莫測其故。尚書張九思自宮中大呼,以為詐;留守司達魯花赤張敦遂持梃前,擊立馬者墜地。弓矢亂發,眾奔潰,多就禽。高和尚等逃去,著挺身請囚。
中丞也先帖木耳馳奏世祖。時方駐蹕察罕腦兒,聞之震怒,即日于上都。命樞察副使孛羅、司徒和禮霍孫、參政阿里等地馳驛至大都,討為亂者。庚辰,獲高和尚于高梁河。辛已,孛羅等至都。壬午,誅王著、高和尚于市,皆醢之,并殺張易。著臨刑大呼曰:“王著為天下除害,今死矣,異日必有為我書其事者!”
阿合馬死,世祖猶不得知其奸,令中書毋問其妻子。及詢孛羅,乃盡得其罪惡,始大怒曰:“王著殺之,誠是也。”乃命發墓剖棺,戮尸于通玄門外,縱犬啗其肉。百官士庶,聚觀稱快。子侄皆伏誅,沒入其家屬財產。其妾有名引住者,籍其藏,得二熟人皮于柜中,兩耳具存,一閹監專掌其扃鐍②,訊問莫知為何人,但云:“詛咒時,置神座其上,應驗甚速。”又以絹二幅,畫甲騎二重,圍守一幄殿,兵皆張弦挺刃向內,如擊刺之為者。畫者陳其姓。又有曹震圭者,嘗推算阿合馬所生年月;王臺判者,妄引圖讖,皆言涉不軌。事聞,敕剝四人者皮以徇。
《元史》卷二○五
〔注 釋〕
①其沮(ju)抑臺察如此:他就這樣阻撓壓抑監察部門。②扃(jiong)鐍(jue):門窗或箱篋上可以加鎖的地方。此指鑰匙。
〔相關史料〕
【綱】詔戮阿合馬尸,遂窮治其黨。【目】阿合馬死,帝猶不深知其奸,及詢樞密副使孛羅,乃盡得其罪惡,始大怒曰:“王著殺之,誠是也!”命發冢,剖其棺,戮尸于通玄門外,縱犬食之,四民聚觀稱快,并誅其子忽辛等四人。尋令中書悉罷黜其黨與。又以郝禎、耿仁黨惡尤甚,命剖禎棺,戮其尸,下耿仁于獄,誅之。
《綱鑒易知錄》卷九○
阿哈瑪特多智巧,以功利自負。蒙古主急于富國,試以事,頗有成績,又見其與史天澤爭辨,屢有以詘之①,由是奇其才,授以政柄,言無不從,專愎益甚。尚書省既立,詔:“凡銓選各官,吏部定擬資品呈尚書,尚書咨中書,中書聞奏。”阿哈瑪特擢用私人,不由部擬,不咨中書。安圖以為言,蒙古主令問阿哈瑪特,阿哈瑪特言:“事無大小,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圖因請“自今惟重刑及遷上路總管始屬之臣,馀并付阿哈瑪特。”蒙古主從之。阿哈瑪特遂請重定條畫②,下諸路,括戶口,增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
《續資治通鑒》卷一七九
蒙古平章尚書省事阿哈瑪特,勢傾中外,一時大臣多阿附之。中書左丞許衡,每與之議,必正言不少讓。已而其子呼遜有同簽樞密之命,衡獨執奏曰:“國家事權,兵、民、財三者而已。今其父典民與財,子又典兵③,不可。”蒙古主曰:“卿慮其反耶?”衡對曰:“彼雖不反,此反道也。”帝以語阿哈瑪特,阿哈瑪特由是怨衡,欲以事中之。衡屢入辭免,蒙古主不許。
四川制置司遣將修合州城,蒙古立武勝軍以拒之。總帥汪惟正,臨嘉陵江作柵,扼其水道,夜懸燈柵間,編竹為籠,中置火炬,順地勢轉走,照百步外,以防不虞。南師知有備,不敢逼。
廉希憲既罷,蒙古主念之,嘗問侍臣“希憲居家何為?”侍臣以讀書對。蒙古主曰:“讀書固朕所教,然讀之而不肯用,多讀何為?”意責其罷政而不復求進也。阿哈瑪特因讒之曰:“希憲日與妻孥宴樂爾。”蒙古主變色曰:“希憲清貧,何從宴飲!”“阿哈瑪特慚而退。希憲有疾,醫言須用沙糖,家人求于外,阿哈瑪特與之二斤,希憲卻之曰:“使此物果能活人,吾終不受奸人所與求活也。”蒙古主聞而遣賜之。
《續資治通鑒》卷一七九
初,阿哈瑪特死,帝猶不深知其奸。及詢樞密副使博啰,乃盡得其罪惡,始大怒曰:“主著殺之,誠是也!”命發阿哈瑪特家,剖其棺,戮尸于通玄門外,縱犬啖其肉,百官士庶聚觀稱快,子侄皆伏誅。
籍其家,得櫝藏二人皮,兩耳俱存,問之,其妾云:“每咒詛時,置神坐于上,應驗甚速。”又以帛二副畫甲騎,圍守一屋殿,兵皆張弦挺刃內向,狀涉不軌④,畫者為陳某。又有曹震圭者,嘗推算阿哈瑪特所生年月,王臺判者妄引圖讖,皆言涉不軌。事聞,剝四人皮以徇。尋以郝禎、耿仁黨惡尤甚,命剖禎棺,戮其尸,下耿仁于獄,誅之。
初,巴延滅宋還,詔百官郊迎,阿哈瑪特先半舍道謁巴延。巴延解所服玉鉤絳遺之,且曰:“宋寶玉固多,吾實無所取,勿以此為薄也。”阿哈瑪特謂其輕己,乃誣以平宋時取其玉桃盞,帝命按之,無驗。阿哈瑪特既死,有獻此盞者,帝愕然曰:“幾陷我忠良!”
《續資治通鑒》卷一八五
初,阿哈瑪特欲誣殺秦長卿、劉仲澤、伊瑪都木達三人,兵部尚書張雄飛力持不可,阿哈瑪特使人啖之曰:“誠能殺此三人,當處以參政。”雄飛曰:“殺人以求大官,吾不為也。”阿哈瑪特怒,出為澧州安撫使,累遷御史中丞,行御史臺事。阿哈瑪特恐其子呼遜為江淮右丞,不為所容,改陜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瑪特死,召拜參政。呼遜被逮,敕廷臣雜問,呼遜歷指宰執曰:“汝曾受我家錢,何得問我?”雄飛曰:“我曾受否?”曰:“公獨無。”雄飛曰:“如是,則我當問汝矣。”遂伏辜⑤。
《續資治通鑒》卷一八五
〔注 釋〕
①詘之:窘迫。②條畫:規劃。③典兵:統率軍隊。④狀涉不軌:行為不端。⑤伏辜: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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