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石虎
永康二年 (301),一個在史書中沒有留下姓名的相面先生意外地見到趙國君石勒的侄子石虎,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驚奇地說:“根據這孩子的長相來看,以后肯定大富大貴。”僅有6歲的石虎似乎明白了相面先生話的奧秘,忽閃著兩只眼睛點了點頭。
不知什么原因,石虎在11歲那年突然丟失,石勒急得團團轉。永嘉五年 (311),石虎由西晉并州刺史劉琨送給石勒,這時已是一個17歲的青年了。多年不見,石勒見到他后非常親切,但沒過多久,石勒就對他大失所望。石虎游手好閑,十分殘暴,多次用彈丸打人,激起了官兵的不滿情緒。石勒見狀,對母親王氏說: “這孩子太殘暴,干脆把他殺掉吧!”王氏說: “一頭好牛在小時候經常把車撞破,石虎正是一頭好牛,依我看,你還是忍耐一下吧!”石勒很聽母親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把石虎提拔為征虜將軍。石虎身高七尺五寸,騎馬射箭是把好手,治軍也非常嚴格。每次出征,都英勇殺敵,所向無敵,但抓到降兵不分男女一律殺掉。石勒雖然經常批評他,但漸漸地認為石虎是塊帶兵打仗的好料,慢慢地對他比較器重了,并親自到將軍郭榮家說媒,讓郭榮妹妹與石虎結為伉儷。但是,石虎怎么也不喜歡郭氏,卻對鄭櫻桃感情很深,便和鄭密謀把郭氏殺害。不久,石虎把鄭櫻桃玩膩了,又把清河崔氏之女娶為妻子,櫻桃醋心大發,把崔氏殺掉。
咸和五年 (330),石勒稱帝,封石虎為中山王、尚書令。石虎本來想著石勒稱帝后會把大單于的位子送給自己,不料卻給了石宏。石虎勃然大怒,對兒子石邃說:“自從石勒占據襄國 (今河北邢臺) 以來,我南擒劉岳,北追索頭,東平齊、魯,西定秦雍,攻克了十三個州,立下了汗馬功勞。大單于之位應當給我,卻給了石宏。每想起這些,就氣得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等石勒死后,我要把石勒的子孫斬盡殺絕!”三年之后,石勒病死,石虎可有了發泄私憤的機會了。他先把右光祿大夫程遐、中書令徐光逮捕下獄,然后逼迫太子石弘繼位。石弘害怕石虎,便以軟弱無能為借口,一再要求把帝位讓給石虎,石虎訓斥石弘說:“我也知道你不能勝任,不過你先當著,過些日子自然會有人換你,你不要再啰嗦了!”石弘無奈,只好稱帝,封石虎為魏王、大單于。石弘名義上是皇帝,但大小權力全操縱在石虎手中。延熙二年(334)十一月,石虎把石弘廢為海陽王,自稱趙天王,改元建武,立兒子石邃為太子。不久,石虎就把石弘,石弘的母親程氏,秦王石宏,南陽王石恢全部殺掉,總算解了一下心頭之恨。
建武二年(336),石虎下令在襄陽建太武殿,在鄴(今河北臨漳)建東、西兩宮,一月之內全部完工。太武殿基高二丈八尺,東西七十五步,所用柱、簾、壁全用金銀玉珠;同年,又在顯陽殿的后面營建靈風臺九殿。為了供自己尋歡作樂,石虎又派人在民間挑選一萬多名女子,分配到各殿。
石虎只顧營建宮殿,尋歡作樂,把政事全部委托給太子石邃。石邃是個酒鬼色棍暴徒,經常在夜里闖進大臣家中,奸淫大臣妻妾。還經常把美姬殺掉,把頭顱洗干凈放在盤子上讓大臣傳著看。這種人能管理國家真是天大的笑話!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石邃有時把認為應該匯報的事情告訴石虎,石虎氣憤地說: “這點小事還值得告訴我!”有時不告訴,石虎又暴跳如雷,說: “為什么不向我匯報!”舉起鞭子就打,平均每月都要把石邃打上兩、三次。石邃無法忍受,帶著五百名騎兵到了冀州準備殺掉河間公石宣,發動叛亂。走了幾里路,騎兵不愿跟他去送死,紛紛逃跑,石邃無奈,又昏昏沉沉地回到宮中。石虎見到石邃一邊怒罵,一邊用鞭子抽打,罵夠打累之后,便把他軟禁在東宮里面。過了幾天,石虎消了氣,又把石邃放了出來。石邃見了石虎,連聲感謝話都沒說掉頭就走,石虎喝令他住下,石邃當作沒有聽見,揚長而去。石虎氣得臉色鐵青,當即宣布把它廢為庶人,當天夜里又把石邃及其妃子張氏、兒女二十六人全部殺掉,塞到一個棺材里抬出去埋掉。
暴君似乎都有窮兵黷武的特點。建武四年(338)一月,石虎調動三萬兵馬向遼西鮮卑段遼出發。三月,石虎進據金臺,大將支雄長驅入薊,段遼漁陽太守馬鮑、代相張牧、北平相陽裕等人貪生怕死,紛紛向石虎投降。段遼見狀,十分震驚,扔掉令支,率領妻子兒女向密云山逃命。石虎派將軍郭太,麻秋一口氣追到密云山,活捉了段遼的母親、妻子。段遼自知無路可逃,便派兒子乞特真向石虎請降,石虎便把段遼的二萬多戶百姓遷到司、雍、兗、豫4州。
回到國都鄴城 (今河北臨漳西南) 后,石虎很為消滅段遼興奮了幾天,但事過不久又感到索然無味,想尋找新的刺激,突然,向前燕用兵的念頭萌發了出來。為了順利地向前燕用兵,石虎先派人四處招附燕民,于是,燕成周內史崔燾、居就令游泓、武原令常霸、東夷校尉封抽、護軍宋晃等積極響應,紛紛投入了石虎的懷抱。建武四年 (338)五月,石虎進退棘城(今遼寧義縣),雖猛攻十幾天仍沒攻克,只好撤兵。燕軍乘勝追擊,趙兵丟盔棄甲,狼狽逃跑。
石虎并不甘心失敗。兩年以后,又準備出兵前燕。為此,石虎下令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的百姓只要家中有五個男丁就得出三個當兵,有四個就得出兩個,組成了一支五十萬人的大軍; 又動用了一萬艘戰艦把一百萬斛谷子運到樂安城; 還在全國范圍內搜羅戰馬,共得四萬多匹。九月,石虎在宛陽剛檢閱過出征官兵,就聽到了慕客皝已率領大軍襲擊了后趙的薊城的消息,石虎頓時暈了頭,失去了出兵的信心,眼睜睜地看著前燕攻破武遂津,進入高陽,把后趙的軍用物資燒毀,把后趙的三萬多戶百姓搶走。
吃了前燕的苦頭,石虎惱羞成怒,準備把憤怒傾注在南征東晉、西征前涼和東征前燕的戰爭上面。建武八年(342),石虎命令洛、豫、徐、兗四州作南下準備,并、朔、秦、雍4州作西征準備,青、冀、幽三州作東征準備,規定每戶人家五個男丁出三個當兵,三個出兩個。又征發了五十多萬人制造武器,十七萬人制造戰船,其中三分之一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虎狼活吞,鬧得不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石虎害怕人民偷工減料,常化裝到各地監督民工。這時,青州有人說,濟南平陵城北有一只石頭老虎一夜之間突然移到城東南的善石溝。石虎聽后激動地說:“石虎,分明指的是我。自西背往東南遷移這說明天意安排我平定江南,明年我將親率六軍出兵江南。”又下令:每五名戰士出車一輛、牛二頭、米十五斛、絹十匹,違背者格殺勿論!人民為了供給軍隊不惜賣兒賣女,不少人被迫上吊自殺。石虎雷聲很大,雨點卻很小,吹出大牛之后,只是派出小規模的軍隊東征西掠,但大都以失敗而告終。
石虎本來就喜歡打獵,到了晚年,因身體發胖無法跨鞍,便制作了一千輛轅長三丈,高一丈八尺的獵車供他使用。石虎的獵場很大,西起靈昌津東到陽都。石虎命令御史監督獵場,嚴禁人們傷害禽獸。御史則借機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他們見誰家有美女好牛好馬,就去索取,如果得不到,就誣陷他們傷害了禽獸,就把他們置之于死地,因此而死的多達一百多家,海岱、河濟一帶的人民得不到安寧。石虎早已在民間搜羅了三萬多13歲以上20歲以下的女子充實后宮,石虎還嫌不夠,又于建武十一年(345)增設女官,搜尋民女。各郡縣官吏為了巴結石虎,只要見到漂亮的女人不管是否結婚,一律搶送給石虎,僅已婚婦女就有九千多人被奪走。地方官吏也趁火打劫,搶奪美女,不少人遭到了野獸般的蹂躪。金紫光祿大夫逯明實在看不下去,便上書勸諫石虎,石虎不但不聽,反把逯明殘殺。
石虎雖然占據了十個州的土地,金帛珠玉堆積如山,外國貨也搞了不少,但他貪婪成性,永不滿足,經常挖掘前代陵墓,偷取金寶。邯鄲城西石子上有一座趙簡子墳墓,石虎下令挖掘。挖墓者挖到黃泉還沒見到什么東西,都已灰心喪氣,要求停止,石虎不肯,下令用絞車汲水,結果汲了一個多月也沒汲干,只好作罷。
建武十三年(347)八月,石虎聽了和尚吳進的胡言亂語后,便命令尚書張群征發男女十六萬人,十萬輛車在鄴北建筑華林苑和幾十里長的苑墻。趙攬、申鐘、石璞以天文錯亂民不聊生為由,反復勸諫,石虎聽后勃然大怒,說:“即使苑墻在早晨建成晚上倒塌,我也決不后悔!”命令張群點起蠟燭夜里加班干。這時,狂風裹著大雨撲向民工,吹滅了蠟燭,石虎又逼迫民工摸著黑干,就這樣,幾萬人被大雨奪走了生命。
在石虎眼里,幾萬人的生命不值一錢,而自己的一條命卻重如泰山。建武十三年(347) 九月,石虎讓太子石宣到名山大川為他求福。石宣率領十八萬大軍浩浩蕩蕩走出金明門時,石虎笑著說: “看我兒子的架勢,不是天崩地裂,沒有任何值得憂悉的事情。我只是抱子弄孫歡度晚年就行了。”不久,石虎又命令兒子石韜到秦、雍一帶求福。石韜出行的規模絲毫不亞于石宣,這可氣壞了石宣。次年四月,石韜回到京都后建造了宣光殿,石宣氣不過,便殺掉了工匠,搬走梁柱。石韜氣得破口大罵,罵過之后又擴大了建筑規模。石宣聽說后,便讓親信楊懷、牟成、趙生在深夜暗殺了石韜。
石虎聽說石韜被殺后悲痛欲絕,又見石宣在送葬期間笑容滿面,于是懷疑石宣是殺人兇手。當弄清石宣確實是殺人兇手時,石虎略施小計便把石宣騙進宮中,關押起來。不久,石虎在鄴城北部堆起干柴,讓石宣的親信郝稚、劉霸分別拖著石宣的頭發,扯著石宣的舌頭,把石宣拖到了干柴上面; 石虎又讓劉霸把石宣的手腳砍斷,挖出眼睛和腸子,然后點燃了干柴。石虎登上中臺親眼看著大火把石宣燒成灰燼,仍覺得解不掉心頭之恨,于是又把石宣的妻子兒女共九人全部殺掉。石宣的小兒子才有幾歲,抱著石虎的腿哇哇直哭,石虎突然產生了憐憫之心,把他抱了起來,但執行命令的儈子手硬是從石虎懷中把他奪去殘殺。周圍的人看后痛哭流涕,石虎也因此染病在身。
石宣被燒死后,擺在石虎面前的首要事情是立誰為太子。當時太尉張舉勸石虎在石斌、石遵中任意選擇一個,但石虎對這兩人都不感興趣,偏偏看中了齊王石世。于建武十四年 (348) 十月立石世為太子。兩個月之后,石虎即皇帝位,改元太寧。
染病在身的石虎本想通過稱帝、改元消災去病,得到安寧,但昔日的窮兵黷武,不惜民力,荒淫無度,使后趙人民饑餓不堪,哪里還會得到安寧。就在石虎稱帝不久,被石虎謫戍的士兵在梁犢領導下發動起義。起義軍舉起大斧,攻下郡縣,兵眾發展到十多萬人。石虎傾盡全國兵力才把起義軍鎮壓下去。
太寧元年 (349) 四月,石虎病情加重,下令石遵、石斌、張豺三人輔佐太子。太子母親劉后怕石斌輔政對太子不利,便讓張豺弟弟張雄帶著五百人把石斌看管起來。石虎頭腦稍微清醒時,到了太武殿西閤,見二百多位龍騰將軍、中郎站在閤下,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你們有什么要求嗎?”下面齊聲回答: “你的身體不好,應當讓燕王石斌入宮,掌管軍隊。”又有人說: “應當讓燕王當皇太子。”石虎吃驚地說: “燕王不在宮內嗎?趕快找來。”站在石虎身邊的都是劉后的心腹,欺騙石虎說:“燕王喝醉了酒無法進來。”石虎催促他們說: “用轎抬來,給他璽綬,讓他繼位。”但沒有一個動身。一會兒,石虎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大腦也迷糊了。沒過幾天,石虎病死,石世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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