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苻生
苻健做夢也沒有想到,妻子強氏生下的第三個兒子竟是個獨眼龍,可遺憾歸遺憾,畢竟也是自己的親骨肉,于是,起名叫苻生。也許是從小缺少撫愛和教養,苻生在兒童時便十分頑皮搗蛋,象個無賴。祖父苻洪從來就不喜歡這個孫子,直到苻生七、八歲,也沒有對他親熱過。一天,苻洪突然心血來潮,當著苻生的面問周圍的人:“我聽說瞎子只有一只眼睛落淚,此話當真?”周圍的人并不明白苻洪是在嘲弄苻生,都順著說:“是的?!避奚鷧s很敏感,竟拔出身上的佩刀便往臉上刺去,頓時鮮血直流。苻生指著正在往下淌的鮮血說: “這也是一行淚!”苻洪大吃一驚,舉起鞭子就向苻生抽打。苻生揚起頭,毫不在乎地說: “我生性就耐刀戮,可受不了鞭打?!避藓橥O率种械谋拮?,氣憤地說:“你要是再這樣胡作非為下去,我將讓你當奴隸?!避奚膊皇救酰瑪蒯斀罔F地說: “我可不如石勒那么能忍耐?!避藓檫€沒等他說完就走到他的跟前,用手捂住他的嘴,對兒子苻健說:“這小子太猖狂了,應當趁早把他收拾掉,否則,長大以后一定會給人們帶來災難?!避藿@個無賴兒子本來就很失望,經父親這么一說,便準備馬上動手把他殺掉,不料弟弟苻雄出來勸阻說: “小孩子長大以后自然會改好的,何必為此而下毒手?!避藿∵@才放棄了殺他的想法。
苻生到了青年時期,長得出奇的壯實,力大無窮,能赤手空拳與猛獸格斗。苻生也喜歡長跑,竟能追上奔跑的烈馬。刀槍騎射,沒有人能勝過他。前秦皇始四年(354),太子苻萇在與東晉交戰時中流矢而死,苻生手擎戰旗單槍匹馬沖入敵陣,親手殺死了十幾個東晉將領。戰爭結束后,苻生被立為太子。
前秦皇始五年(355),苻健染病臥床不起,臨終時對苻生說:“酋帥、大臣如不聽從你的命令可以逐漸地把他們收拾掉?!避藿∷篮螅奚^承帝位,改元壽光。苻生繼位時年僅二十二歲,這本是一個風華正茂大有作為的年齡。遺憾的是苻生在兒童、少年時期根本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缺乏家教,生理的缺陷又受到周圍人的嘲弄,加上苻生天性殘酷,以及苻健的臨終教導,這就使苻生繼位后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苻生會見大臣時總是弓箭拉緊、佩刀出鞘,把錘子、鉗子、鋸條、鑿子放在跟前,看著誰不順眼就拿起身邊的這些東西把此人殺死。如果哪位大臣對他勸諫幾句,他就瞪起眼睛,說:“你這是誹謗?!崩鋈⒌簟H绻形淮蟪寂乃鸟R屁,說幾句奉承話,他就把嘴一歪,說: “你這是向我獻媚?!币怖鋈⒌?。苻生的妻妾稍不順他的心意,也照殺不誤,還要把尸體扔到渭水中去。更為慘無人道的是,苻生經常把囚徒的臉皮剝掉,讓他們在宮中唱歌跳舞,以此尋求刺激。大臣們對此連一眼都不敢看,而苻生卻一邊看一邊大笑。苻生殺人的形式也是多種多樣,有的截脛,有的挖胎,有的鋸頭,有的拉碎。苻生因自己是個獨眼,就忌諱人們說不足、不具、少、無、缺、傷、殘、毀、偏、雙等字眼。一次,苻生讓太醫令程延調藥,苻生問程延用了多少人參,程延只顧忙于弄藥,忘了苻生的忌諱,回答時用了 “不具”兩字,苻生以為程延是在嘲笑自己一只眼,親手挖出了程延的眼睛,然后把他殺掉。就這樣,不知有多少人因觸犯了苻生的忌諱而被殺頭。
苻生還是一個酒鬼,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前秦壽光二年 (356),苻生在太極前殿舉行宴會,讓尚書令辛牢負責斟酒。喝了一會兒,苻生突然站起來對辛牢說:“為什么斟酒這么不盡職,現在還有坐著的?!边€沒等辛牢弄明白苻生這句話的意思是讓辛牢把在座的人個個灌醉,辛牢就被苻生一箭射死。其他人見狀嚇得心驚肉跳,急忙倒滿酒杯仰頭喝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為止。苻生看著個個醉如爛泥,這才露出了笑臉。
苻生不僅自己荒淫無恥到了極點,還讓宮女與男子在殿前赤裸裸的發生性關系,他以此取樂。苻生到阿房的途中,見到兄妹二人趕路,便令人攔住他們,逼他們當著眾人的面性交,妹妹羞得抬不起頭,哥哥氣昏了頭,怎么也不干這種傷風敗俗、傷天害理的事,苻生見他們不干,惱羞成怒,把兄妹二人全都殺掉。
越是暴君越怕別人奪去自己的位子,苻生即位不久,他的中書監胡文、中書令王魚說:“近來經常在大角出現客星,大角象征著陛下的寶座。據我們推測,不出三年國家就會發生大的災難,大臣就會被殺。如果陛下能夠修德,重用大臣,災難就會自然消除?!焙摹⑼豸~本來是想用天象來嚇唬苻生,讓他改邪歸正,但苻生不吃這一套,錯誤地估計大臣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于是便對胡、王說:“這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皇后和我足以應付災難。太傅毛貴、尚書令梁楞、左仆射梁安都是大臣,現在把他們殺掉不就行了嗎?”毛貴、梁楞、梁安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掉了腦袋。沒過多久,苻生又把屠刀指向了丞相雷弱兒和他的九個兒子及二十七個孫子。壽光二年(356)一月,苻生又因為發生日蝕就把司空王墮殘殺。就這樣,苻生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把宗室、功臣、親戚幾乎殺得一干二凈。此后,幸存的王公百官擔心隨時飛來橫禍紛紛以身體多病為借口辭官回家。
苻生這個禽獸不如的暴君殺了無辜之人還要以詔書的形式向全國百姓大發淫威。壽光二年 (356) 六月,苻生頒布詔書說: “我接受皇天的命令,繼承了祖宗的大業,治理天下,管理百姓。自我繼位以來哪里做得不好,致使遍地都是誹謗之聲! 我才殺了千八百人就說我暴虐?,F在街上仍然有并肩走路的人,可見活人還有不少。以后我還要嚴刑峻法,看你們拿我有什么辦法。”在封建專制主義時代誰能有什么辦法?只好由他任意宰割,濫發淫威。據說,當時虎豹豺狼也和苻生遙相呼應,白天出來攔路傷人,晚上破壞民居,而且這些野獸只吃人不傷牲畜,一年之內就吃掉七百多人,害得老百姓不敢出門耕作,只好聚居在一起。大臣們如實向苻生作了匯報,希望引起苻生的惻隱之心,苻生不僅沒有可憐百姓之苦,反而說:“野獸餓了才會吃人,它們吃飽了自然會停止吃人,總不會常年累月地吃個不停。再說,百姓受害正是因為他們犯罪惹怒了蒼天,只要平時不犯罪總不會受害。所以,無論如何不要怨天尤人。”恐怕世界上只有苻生這樣的昏君才會說出這種荒謬絕倫的話。
就在苻生胡作非為的時候,苻雄的兒子苻堅正在尋找時機干掉苻生。壽光三年(357)六月的一天深夜,苻生突然莫名其妙地對身邊的婢女說:“阿法弟兄也不可靠,明天我就干掉他們。”婢女等到苻生睡熟后輕輕走出了苻生的寢室,把苻生的話告訴了苻堅和苻堅的哥哥苻法。苻堅弟兄一聽當機立斷,馬上行動。苻法和梁平老、強汪帶著幾百名大力士潛入云龍門; 苻堅和呂婆樓率領三百多名士卒隨后出發。苻生的衛兵早就恨透了苻生,見苻堅的人馬到來都主動放下武器加入了苻堅的行列。苻堅到了苻生的寢室時,苻生睡得正香,被士兵的喧鬧聲吵醒后問:“都是什么人?”他的親信回答:“全是賊?!避奚鷧柭曊f: “為什么不下拜!”苻堅的士兵聽完都哈哈大笑起來。苻生聽到笑聲,氣急敗壞地說: “還不趕快下拜,不下拜的一律斬殺?!避奚鷦傉f完就被苻堅的士兵拉到了另一間房子,不久,就被苻堅殺掉,時年23歲,謚號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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