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祖洽
北宋末年剛直不阿、誓死抗敵的李綱,可謂家喻戶曉,盡人皆知。在他之前不到半個世紀,邵武(今屬福建)還出了一位與他同是狀元的葉祖洽,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
熙寧初,生長于南方水鄉的葉祖洽不遠千里來到京城應試。許是地靈人杰的緣故吧,年輕好學的葉祖洽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強,而他本人所表現出的氣質,正如同他的表字“敦禮”一樣,敦厚而有禮。他參加考試時,王安石的各項改革已經全面開展。表現在葉祖洽的答卷上,則是順應潮流,所答都是經世致用的文字。不巧的是,主考官蘇軾和宋敏求都屬科舉改革的反對派,對于葉祖洽的“趕時髦”很是反感,便想不取他。然而,當時王安石變法的得力助手,大權在握的呂惠卿插手此事,他似乎在蕓蕓眾生中發現了一位變法派的后備力量,便不顧二位主考的意見,將葉祖洽排名進士第一,從而榮登狀元寶座。此時守舊派正處于“落花流水春去也”的境地,雖不滿但無奈。
葉祖洽榮為狀元,被任命為簽書奉國軍判官,判登聞檢院; 不久,以國子監丞出任湖州(今浙江湖州)知府,后任校書郎。
直到元祐初年,中狀元近20年后,歷數他所擔任的官職,也不過是職方(掌管地圖、圖經等)、兵部員外郎(管儀仗、武舉事務的中層小吏)、集賢院校理(負責收藏、校勘典籍)、禮部郎中(管雜務)等等,都是一些職輕權微的小官。
對葉祖洽有著知遇之恩的呂惠卿開始忙于變法,王安石被罷相后,他一心奪權,標新立異。王安石再次出任宰相,他不僅不助,反而想取而代之。王安石第二次罷相,變法運動在宋神宗支持下扭轉方向,變法派人物的聲氣今非昔比,葉祖洽自然無人問津。
葉祖洽在變法派內部并不居于重要地位,但他的那張狀元答卷已貼上變法派的標簽,所以,當守舊派卷土重來的時候,他便不可避免地要隨變法派那艘幾經風雨的破船漂流四方了。
偏偏此時,葉祖洽因為言談不謹慎而被人指責有訕謗朝廷之嫌,處理這事的官員正是曾不愿取他為進士的蘇軾。還好,心地坦蕩的蘇軾并沒有計較前嫌,反而替他說了好話,只說是他的言論有些乖僻荒謬,實則并無訕謗朝廷之意,本是為朝廷社稷和嚴整國家法度著想的。但京城不能再呆下去了,葉祖洽出任提點淮西刑獄。
紹圣年間(1094—1098),變法派再度得勢,葉祖洽回到朝廷,由左司郎中、起居郎、中書舍人,直升到給事中。
高太后死去,哲宗親政。葉祖洽申斥王珪,說王珪在冊立哲宗問題上有異議,要求放逐王珪。開始,連哲宗自己都不相信。葉祖洽慷慨陳詞,又舉出黃屐、劉拯之流作證。對于皇帝來說,這是個敏感問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哲宗半信半疑,但還是將王珪放逐了。
葉祖洽出手成功,便開始頻頻向哲宗進言,不知為什么替蔡確說起好話來了,請求撫恤其家屬。蔡確其人,開始依附王安石,積極推行變法; 王安石罷相,他又議論其過失; 后來,由于涉嫌謗譏宣仁太后而被貶。從這兩件事上,年輕的哲宗已經打心眼里瞧不起葉祖洽了。當有人推薦葉祖洽時,哲宗很輕蔑地說: “這個人是不值得重用的。”
對葉祖洽的仕途產生重大影響的還有一個人物,大文學家曾鞏的弟弟曾布。曾布無論在才學還是人品上都不及乃兄,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卑鄙小人。開始時他積極支持變法,很受王安石信任,后來見神宗懷疑新法,便又迎合皇上的意思,否定“市易法”,從而引起改革派內部分裂。哲宗死后,他又附和向太后意見,立了輕佻、昏庸的端王趙佶為皇帝,即宋徽宗。
葉祖洽與這樣一個人成為好朋友,被人稱為“小訓狐”,大概是順從的小狐貍之意吧。曾布大權在握,立即任命葉祖洽為吏部侍郎。然而,此事遭到同樣大權在握的韓琦之子韓忠彥的阻撓,只好暫時作罷。待到韓忠彥被排擠,葉祖洽終于如愿以償地進入吏部。好景不長,曾布不久便被蔡京排擠,丟掉相位。葉祖洽貶到定州(州治定喜,今屬河北)任知府。
葉祖洽居居然將曾向哲宗皇帝提的兩條建議做為“不朽”政績來表白,由于言辭不妥,徽宗大為惱怒,訓斥他狂妄浮躁,一氣之下,降為集賢院修撰。
葉祖洽進入集賢院,于書本文字中尋找安慰。此后十七八年,他都待在這里,過著平靜的生活。后來,任過一二個州的知府,時間極短。去世前,加封為徽猷閣直學士。
政和末年(1111—1118),七八十歲的葉祖洽死去,長達50年的仕途生涯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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