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南北朝·王琰·程道惠
南朝梁志怪小說。王琰撰。原載《冥祥記》。《法苑珠林》卷五十五引載。魯迅《古小說鉤沉》輯錄。李格非、吳志達《文言小說》選錄。作品敘述:晉時程道惠,字文和,武昌人。世奉五斗米道,不信有佛。太元十五年,病死,心下尚暖,家人不殯殮,數日得蘇。說初死時,見十許人把自己縛錄而去。路逢一比丘,說此人宿福,不可縛也。乃被解縛。道路修平,而兩邊棘刺森然,不能容足,被驅的罪人,馳走其中。肉隨刺穿,號呻聒耳。見惠行在平路,皆嘆羨曰:“佛弟子行路,復勝人也!”惠曰:“我不奉佛。”其一人笑曰:“君忘之耳。”惠因自憶先身奉佛,已經五生五死,忘本失志。今生在世,幼遇惡人,未達邪正,乃惑邪道。既至大城,徑進廳堂。見一年約四五十的人,南面而坐。見惠,驚問:“君不應來。”有一持簿書者對曰:“此人伐社,殺人,罪應來此。”先前所逢比丘亦隨惠入,申理云:“伐社非罪也。此人宿福甚多,殺人雖重,報未至也。”南面坐者,命惠就座,謝曰:“小鬼謬誤,濫錄人來,使君枉屈。亦由君忘失宿命,不知奉大正教也。”將遣惠還。乃使暫兼復校將軍,歷觀地獄。惠欣然辭出,導從而行。行至諸城,皆是地獄。人眾巨億,悉受罪報。見有掣狗,嚙人百節,肌肉散落,流血蔽地。又有群鳥,其喙如鋒,飛來甚速鴆然血至,入人口中,表里貫洞;其人宛轉呼叫,筋骨碎落。觀歷既遍,即使惠還。復見所遇比丘,與惠一銅物,形如小鈴,曰:“君還至家,可棄此門外,勿以入室,某年月日,君當有厄。誡慎過此,壽延九十。”惠自魂還,因進入尸,忽然而活。后來,惠為廷尉,在預西堂聽訟,歘然煩悶,不省人事,半日乃愈。計其時,正是比丘所戒之期。作品通過對程道惠死而復蘇,魂游地府的情節描寫,宣揚了善惡報應、輪回轉生的思想,勸戒世人棄惡從善,篤信佛法。作品運用鮮明的對比手法,描寫了地府中不同人的不同遭遇,造成強烈的藝術效果,驅使人們信佛不疑。如:“修平路”與“棘刺路”對比:程道惠因“先身奉佛”而有“宿福”,在通往地獄的路上,他走的是“平路”;而那些生前作惡或不信佛的“罪人”,卻走的是刺著肉的荊棘路,難怪他們見道惠而嘆羨“佛徒行路復勝人”。由此,作者宣佛的目的自然而明。作家以生動逼真、新鮮奇特的細節描寫,驚人駭俗,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如寫地獄中“掣狗嚙人百節”,肌散血流;飛鳥鴆血入人口,使人“筋骨碎落”等。這些駭人情狀,讀者如親見腥血,連呼吸也為之屏息。作品語言通暢,結構嚴謹縝密,不僅線索分明,而且中心突出。全文以程道惠的行跡為線索,把陽世陰間穿插起來描寫,通過對一幕幕場景的描繪,突出了作者的創作意圖。如描寫程道惠還陽的情節:道惠魂達家門之前,即見親表坐車來悼惠;魂至門,見“婢行哭而市(被賣)”;還陽后道惠又說及“逢車人與市婢”等。描寫前后照應,給讀者以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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