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郎偉

中篇小說。作者格非。小說原載《上海文學》1988年第10期。這是一篇歷史題材小說。臘月初二清晨，丁家大院門口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乞丐模樣的人都是本村居民。眼下瘟疫一樣的饑荒正四處蔓延，他們巴望能從財主丁伯高手中得到一些過冬的糧食，太陽升起時，人們看見本村私塾先生唐濟堯面帶微笑踅身進了丁家大院的側門。不久，丁家大院的黑漆大門忽然打開，丁伯高站在廊下，臉色陰沉地看著分到谷子的人們走出門去。唐濟堯和丁伯高年輕美麗的二姨太玫站在丁的身旁。這天深夜，白天已分到谷子的豹子攀著一截高大的刺樹干爬進了丁家大院北樓糧倉黑洞洞的窗口，他想再給母親偷一袋米回去。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谷倉的門突然打開，丁家幾個傭人提著燈籠出現在豹子面前。豹子被剝光了衣服，雙手反剪著吊在一根橫梁上。被鞭打的時候，他一聲不吭，他覺得這不算什么。豹子從梁上被放下時，看見丁伯高站在他的面前。丁伯高緊皺眉頭，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放了他”就轉身走了。十幾天之后，豹子懷揣一條狗腿和一瓶窖酒來找唐濟堯。他央求唐濟堯薦他去從軍。因為村里人都說唐濟堯與新四軍挺進中隊的嚴副隊長很熟。唐濟堯沉吟半晌，答應了。沒過幾日，豹子就在村中成立了一個“新四軍支隊”，一共吸收了七個人，包括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豹子一伙人在村后馬脊山那邊練靶的槍聲隱隱傳來時，丁伯高感到一種巨大恐懼。臘月二十八日黃昏時分，村中來了一位陌生人，他將一封信交給了豹子的母親。豹子接到信捏著看了半天，他不知道信中說些什么。他去找唐濟堯，唐濟堯看了一會，告訴豹子：挺進中隊命令豹子明年正月十七率支隊去江北集訓并接受整編。大年三十晚上，許多天來一直令丁伯高坐臥不安的事情終于發生。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豹子率領村民們潮水般涌進丁家大院。丁伯高逃進廚房，在爐洞里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他走出廚房即被豹子一伙抓獲。當天傍晚，游了一天街的丁伯高被豹子等人亂槍打死在村頭河灘。丁伯高的二姨太玫那天夜里非常奇怪地從后院逃出，并適時地躲進村中即將頹圮的尼姑庵。大年初二，喝得爛醉的豹子在路上遇見了唐濟堯。這位私熟先生已多日不露面。唐濟堯攙著東倒西歪的豹子來到遠離村子的一條溪澗旁。當口干舌燥的豹子俯下身子低頭在泉邊喝水的時候，唐濟堯從背后將豹子的頭死死按在水中。直到水面上的泡沫越來越小，豹子的身體開始發軟，唐濟堯才松開豹子，洗洗手，轉身朝村中走去。這天傍晚，村中廣場的紅墻上貼出一張新四軍挺進中隊的布告，稱徐福貴(乳名豹子)已被處決。主要罪行是：一、民國三十四年二月十五日(大年三十)子時率暴民洗劫開明紳士丁伯高家院，并于次日傍晚將丁槍殺。二、慣偷。三、公然抗拒新四軍挺進中隊趙副專員讓其于民國三十四年二月十五日(大年三十)去江北集訓的密令。豹子被殺許多天以后的一個早晨，玫來到唐濟堯的宅前。三天后，村里紛紛議論著關于玫和唐濟堯失蹤的事。《大年》以出色的技巧為我們講述了一個謎一樣的歷史故事。一個屈辱的流浪漢在歷史的漩渦中未及掙扎便被吞噬。在這里，我們看到了苦難所帶來的暴烈和盲動；在這里我們也認識了人們在走上革命之初時的原始形態。我們仿佛在豹子身上窺見阿Q熟悉的身影，更在作品中感受某種沉痛和悲涼。唐濟堯這一人物是作品極富光彩的發現。他的從歷史深處浮現將使我們對昨天產生反省并充滿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