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叢刊》的主要內容,《四部叢刊》導讀
《四部叢刊》是民國年間商務印書館輯印的一部大型綜合性叢書。主要校輯者為張元濟。收書內容以常見古籍為主,版本全用稀見善本,用照相影印的方式出版。采用的底本以涵芬樓所藏為主,又博采眾家所藏秘本。全書分《四部叢刊》、《四部叢刊續編》、《四部叢刊三編》3部分。初編于1919-1922年間陸續出版,1929年重印時,抽換了一些書的版本,給一些書加了校記。1936年又出版了初編的縮印平裝本。《續編》和《三編》分別于1934年和1935年影印出版。此外尚有影印《四編》之議,因抗戰爆發而中止。
張元濟(1866-1959),字筱齋,號菊生,浙江海鹽人,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書家和目錄學家。清光緒十八年(1892)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改刑部主事,充總理衙門章京。曾在京創辦通藝學堂,傳播西學,積極參予維新變法,后因此革職。1903年入商務印書館,任編譯所所長,主持編印了《漢譯世界名著》、《林譯小說叢刊》、《自然科學小叢書》等叢書。創辦涵芬樓和東方圖書館,收集了大量罕見的珍善本古籍,在此基礎上開展古籍善本的整理出版工作,他親自校輯出版的除《四部叢刊》外,尚有《百衲本二十四史》、《續古逸叢書》,其他如《四庫全書珍本初集》、《景印元明善本叢書十種》等7種大型叢書也都是在他的主持下編印出版的。
《四部叢刊》初編的初次印本共收入善本古籍323種(《百衲本二十四史》計劃列入,后改單行),8548卷(其中四種無卷數),線裝2100冊。其后又陸續發現了一些更早更好的版本,1926年重印時便加以抽換,計21種,并于《史通》、《山海經》等15種書增入《校勘記》,另外補足了初印本殘缺的卷葉、序跋(如補入李賀《歌詩編》之《集外詩》1卷),種數仍為323種,卷數則增至8573卷(其中四種無卷數)線裝2112冊,后人談到的《四部叢刊》,一般指的是這個重印本。
該叢書分經、史、子、集四部分。經部收書25種,包括十三經之古注,《方言》、《說文》、《玉篇》等小學著作以及《大戴禮記》、《詩外傳》、《尚書大傳》等。史部收書22種,包括前后《漢紀》、《資治通鑒》等編年體著作9種,《國語》、《戰國策》、《汲冢周書》等別史類著作7種,傳記類著作2種,以及《水經注》、《大唐西域記》、《史通》等。子部收書61種,絕大多數是宋以前人之著作,內容包括儒學、兵家、法家、道家及道教、佛教、農學、醫學、算學、類書、筆記小說、雜家等眾家學派的重要著作。集部收書達215種,份量最多。首列《楚辭》,次及歷代別集,包括唐以前12種、唐59種、五代3種、宋48種、金3種、元21種、明11種、清31種,次為總集,共17種,詩話文論3種,詞曲6種。
《續編》及《三編》的編刊大旨、編輯體例、類次結構、版式大小一如初編。其中《續編》收書77種,1438卷,線裝500冊。分經、史、子、集四部。其中經部17種,多為宋人之傳疏;史部11種,子部18種,史、子二部多為宋、元人之著作;集部31種,包括唐至清別集29種,曲總集2種。《三編》收書71種,計1910卷,線裝500冊。包括經部10種、史部16種,子部15種,集部30種。三編合計,收書471種,11921卷,線裝3112冊。該書影印的方式,系將原書縮小到統一裝訂的尺寸,使該書版式整齊劃一,并將原版本之尺寸記于扉頁,以存其舊。
該叢書底本的搜選體現了編者“書貴初刻”的原則,書中網羅了大批宋元明舊槧及精校、影抄本,將許多世人罕睹的珍秘文獻公之于世。以初編計,收入宋刊本45種,金刊本2種,元刊本19種,影寫宋本13種,影寫元本4種,元寫本1種,明寫本6種,明活字本8種,校本25種,日本、高麗舊刻7種,釋、道藏本4種。這種重視善本的傾向在《續編》及《三編》中更加明顯。《續編》中收宋刊本25種,元刊本4種,蒙古本1種,影寫宋本8種,景抄元本1種,明刊本22種,明抄本4種,其他抄、刊本12種。《三編》中收宋刊本18種,宋抄本1種,蒙古刊本1種,元刊本6種,影寫宋本6種,景寫元本1種,明刊本21種(其中活字本1種)、明抄本4種,手稿本2種、其他抄本、刻本11種。如此多的善本被匯為一編,這在中外出版史上是罕見的。尤其是這些善本散藏各家,出借不易,張元濟等人作了極大努力方搜羅齊備。其搜采的來源,除商務印書館所屬涵芬樓所藏外,尚搜采了江南圖書館、國立北平圖書館、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江安傅氏雙鑒樓、烏程劉氏嘉業堂、江陰繆氏藝風堂、無錫孫氏小綠天、長沙葉氏觀古堂、烏程蔣氏密韻樓、南陵徐氏積學軒、上元鄧氏群碧樓、平湖葛氏傳樸堂、閩縣李氏觀槿齋、海鹽張氏涉園、嘉興沈氏、德化李氏、杭州葉氏等名家秘笈。搜羅之廣,由此可見。其中惟楊氏海源閣、陸氏皕宋樓采擇絕少、尚感缺憾。日人武義內雄謂《叢刊》于近代大藏書家中,“瞿、丁(丁氏八千卷樓舊藏多入江南圖書館中)兩家之尤者,大多網羅其中,惟楊氏之書則不一入選,陸氏舊本惟翻印一種,斯為憾事。是則得瞿丁兩家之影本,亦不可謂非幸福,而況藝風堂、觀古堂之書,傅增湘、劉承幹有名之秘本,均得籍此書以見之,尤為天上之眼福”。(武義內雄:《四部叢刊說》)
該叢書影印的第1流善本相當多。正編中如《孟子》趙岐注,用曾藏于清內府的宋刊大字本,《周易》王、韓注9卷附《略例》1卷,為宋刊10行本,阮元撰《十三經注疏校勘記》時未見;史部的《資治通鑒》、用涵芬樓藏宋刊本;子部的《列子》張湛注,用鐵琴銅劍樓所藏南宋杭州刻宋元遞修本,此書曾號稱北宋本,雖不確,但極名貴;集部如群碧樓所藏宋書棚本《李群玉詩集》、《碧云集》、《披沙集》,是群碧樓的鎮庫之寶。《續編》中如《大清一統志》560卷,據進呈抄本影印,頗能反映該書原貌;《括異志》一書,僅在《說郛》中見其片斷,其10卷足本一向只靠明影宋抄本傳其一脈,《續編》予以影印,頗便讀者。《三編》中,如《太宗實錄》殘存20卷,為宋代實錄僅存于今者,此合幾個宋抄本影印;莊廷鈸的《明史抄略》殘存7卷,為清代禁書魔掌中的漏網者,轟動一時的莊氏史獄即由此書興起,此據石門呂氏抄本影印;《罪惟錄》是清查繼佐私修之明史,向無刻本流傳,此據作者手稿本影印;顧炎武的《天下郡國利病書》是一部有價值的經濟地理著作、清代也僅有稿本及手抄本流傳,此據作者手稿本影印;《太平御覽》宋蜀刻本,其膠片遠搜自日本,得之不易,編者毅然改變不印大部書的初衷,予以影印,該本為現存此書最好的本子,解放后中華書局曾多次據以影印。尤值一提的是,該叢書所收的許多涵芬樓秘本在1937年日本入侵中,可能已付之一炬,其所傳者惟賴此一脈,值得世人珍視。
關于底本的選擇,編者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其例言中曾說:“宋元舊刻,固盡善盡美,但閱世既久,非印本模糊,即短卷殘葉,在收藏家固不以為病,而以之影印則多遺憾,明嘉、隆以前去宋元未遠,所刻古書盡多善本。”認為北宋失傳之本而為元明人翻刻者,亦有轉出南宋本之上者,故于所采諸本再三比較考證,擇善而從。如明徐氏仿宋刻本《三禮》及明人繙宋岳珂本《九經》,編者經比較認為徐刻《周禮》不如岳本之精,岳刻《儀禮》不如徐本之善,若非逐一細校,是不能辨別優劣的。但因系鴻篇巨制,編者或囿于見聞,或限于經費不足、轉借不易等條件,致部分書之底本擇取不當,其中曾經日人神田喜一郎指出的有:《群書治要》不用日本元和二年本,而用有顯然臆改形跡的天明七年尾張藩刻本;《弘明集》、《廣弘明集》用明汪道昆本、《法苑珠林》用明徑山寺本,雖亦尚可,然高麗刊本實出其上;《世說新語》用明嘉趣堂本而未用日本所藏南宋本;《楊誠齋集》用藝風堂影寫宋本,就不如用日本藏影寫所據之宋端平刊本;《古文苑》用21卷本,不如用孫巨源之9卷原本為佳,等等。另外如《花間集》兩個宋本當時皆在私人秘藏中,此外最好的當推明陸元大本,因陸本傳世較多,《叢刊》舍陸本而用明萬歷玄覽齋本,此較陸本錯訛多且改動卷數,是不足取的。以上所舉雖切中其失,然皆白璧微瑕,不足以奪其功。
該叢書的另一特色是切中實用,且部類選配勻當。編者認為歷來叢書所收類多小種,且非常人所必需,該叢書一改此種小家氣,卷帙既多,而所收又四部中家弦戶誦之書,“如布帛菽粟、四民不可一日缺者。”(《刊印四部叢刊啟》)實則四部有用之書收不勝收,因此還有一個如何選擇銓配的問題。編者采用區分輕重緩急的做法,認為經部漢、宋學派分途,宋有《通志堂經解》,清有《皇清經解》及其《續編》,久已家藏戶遍,概不泛收;史則正史、編年、地理外,取別雜傳載之最古者;子則九流十家,取其古雅而非出偽托者;詩文集則取其已成宗派者。具體言之,算學、兵書、醫經,自古及今皆為專門之學,作者層出不窮,此書僅取其初祖數種著錄,以明其源流;史部之《三通》、子部的《冊府元龜》、集部之《全唐文》等大部頭書以占篇幅太多,又系常見,故不輕易收入;史部目錄、金石二類書擬待以后別為一編印行,故未收入;古書之注本,僅錄宋元以前之古注,近人之注概不闌入。該叢書創議之初曾擬按《書目答問》所列諸書選目付印,葉德輝力言其非,認為《書目答問》風行海內,稍知讀書者無不奉為指南,按目購置,當取世不經見之宋元舊本印行。這些想法和做法,應當說是極為切當的。有人以此書與《四部備要》相比,認為后者更有俾實用,實際上,《叢刊》在收書的系統性和普及可讀性上可能比不上《四部備要》,但兩書編纂的體例和側重點不同,《備要》旨在普及,故不避習見之書,《叢刊》旨在存善本,其價值取向與《備要》迥異。應當說《叢刊》在“存善本”這一前提下已最大限度地提高了收書的實用性。
該叢書的編刊是我國近代出版史上的一件大事。該書一出,即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青睞和重視,編者在《印行四部叢刊啟》中自稱該書有“七善”,近人鄭鶴聲將其優點歸結為四條:一、切實用,二、擇善本,三、存真本,謂依原書影印,四、勻銓配,謂部類選配適當。(《中國文獻學概要》)日人武義內雄《四部叢刊說》云:“《四部叢刊》實為中國空前之一大叢書,全部有2000冊之多(指初編),非以前叢書可比。即其選擇之標準,亦與向來叢書全然不同,所收之本悉為吾輩一日不可缺之物。尤可注意者,選擇原本極為精細,于宋、元、明初之舊刻或名家手校本中,務取本文之尤正確者,并即其原狀影印,絲毫不加移易,故原書之面目依然,而誤字除原本外,決無增加之慮。”誠為確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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