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東日記》簡介|鑒賞

明代文言筆記小說集。明葉盛撰。俞允文序云： “水東日記者，吏部左侍郎葉公之所著也。其書長于記事，核古綜今，關諸軍國，號為通博。書凡四十卷。以其書成于淞水之東，名為《水東日記》云。”有明弘治間常熟徐氏刻本，三十八卷，缺最后二卷;嘉靖三十二年補刻本，葉盛玄孫葉恭煥以家藏本補刻后二卷，湊足四十卷;明未葉盛六世孫葉重華覆刻葉恭煥本;康熙十九年葉氏賜書樓印本，系葉盛七世孫葉方補刻葉重華本，四十卷。還有勝朝遺事初編本，1980年中華書局魏中平校點本。此外，金聲玉振本，讀說郛本皆為一卷，題《水東記略》;記錄匯編本，叢書集成初編本均七卷，題《水東日記摘抄》。

此書主要記述明代前期典章制度，軼聞逸事，以及詩文、書扎、奏議等，還有宋元文人學者的行事及其碑銘、墓志之類。由于作者久居官場，諳于舊典，留心掌故，且多為其耳聞目睹之實，故所記較確實，可供研究文史者參考。文字質樸順暢，隨筆所記，如敘家常，廣征博引，頗富哲理，不僅有較高的史料價值，也有較高的文學價值。如《記殺馬順等事》：

正統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殿下駕御午門左門。言官大臣次第宣劾王振章，有旨： “朝廷當別有處。”眾心郁憤，叫號不已。長史儀公造膝前免冠有言，于是眾皆免冠長號叩首。已而有旨，急籍王振等家。然叫號不辨人聲，不能皆聽聞，唯儀公長號膝行而前，去袍服才咫尺。忽王給事中竑眾中起捽馬順至前，曰： “奸黨在是!”于是駕起門掩，一哄間，足履之下，尸暴血流矣。百官稍退，唯上直軍衛官侯左掖門，嘩云： “尚有王長隨、毛長隨在。”少頃，校尉捽兩人送錦衣衛。甫出左掖，軍衛官捶死之矣。

明正統年間，宦官王振擅權，釀成土木之變，英宗陷落虜手，國家處于危急之中。此文濃筆渲染人們對王振一黨的憤恨，把群情激昂的場面描繪得十分突出。

集中有些諷刺小品，寫得十分幽默詼諧，并于冷潮熱諷中表現出嚴雋尖刻的筆調。如《陳登謔語》：

昔翰林陳登善謔，一日見刊印章中舍炳如所作詩，登戲之曰：昔西江士有偕友宿舟中者，中夜起開鎖風板。友人驚問曰： “夜寒何得開板?”答曰： “偶氣泄，恐薰及吾友耳。”友人曰： “不開板，薰止于我，開板則薰及多人矣。氣泄自氣泄，奚以開板為?”炳如頗銜之。

此文諷刺那些假斯文以惡詩污人視聽，真可謂辛辣尖刻之極。《詩有唐氣》也饒有風趣：

吳下舉子，有作詩自揭廳壁間者，乃兄譽之座客曰： “舍弟此詩，云有唐氣”。一客忽起，索梯甚急。眾莫曉其故。既得梯，以舌舐其詩曰： “有糖氣，何為不甜?”一座為之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