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詩學概念·有我之境
古代詩學概念。原是近代王國維關于詩歌意境基本形態的論述。語出其《人間詞話》:“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有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采。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王國維的“境界”,脫胎于前人的“意境”,所以《人間詞話》又說:“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王國維生于近代,受西方學術思潮啟發,在美學思想上接受了康德、尼采,特別是叔本華的影響,結合了傳統古典美學,于是以“境界”說發展了傳統的“意境”說,提出了“有造境,有寫境,此理想與寫實二派之所由分。”從創作方面說,他把詩歌分為“造境”與“寫境”兩大方面;從審美批評鑒賞言,他又把詩歌藝術境界分為“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兩大基本形態。合而言之,“造境”就是指“有我之境”,“寫境”就是指“無我之境”。詩人在“造境”時,充分表現了理想化與抒情化的傾向,他是帶著強烈的主觀感情去觀察、體驗、描寫客觀自然事物的,詩中之“物”,已經擬人化了,到處洋溢著詩人的主觀感情色彩。以我觀物,隨處可見詩人強烈感情的自然流露,所以說是“故物皆著我之色彩”。這是詩中有“我”,充分展現了詩人的創作個性。它與近代西方美學家所稱的美學上的“移情”作用相似。杜甫《春望》詩:“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花鳥無知,怎能動情而落淚驚心呢? 其實這是杜甫因國破家亡而移情花鳥的藝術結晶。詩人的熾熱感情,把客觀自然景物主觀化了,而作為花鳥的客觀自然屬性或特征,反而被隱蔽了起來,或者簡直是視而不見。可貴的是,王國維不僅劃分了境界的兩大基本形態——“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闡述了“造境”與“寫境”、“理想”與“寫實”的不同藝術特質,而且接受西方如叔本華等的美學觀念,作進一步的理論分析:“無我之境,人惟于靜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動之靜時得之。故一優美,一宏壯也。”他認為“有我之境”即相當于西方的“壯美”,“無我之境”即相當于西方的“優美”。具體所論,并不一定科學,很難一一與藝術作品相符合,但開始把中國直覺感悟式的美學體驗,提到更高的美學理論范疇上加以抽象概括,這就顯示了古典美學向現代美學過渡的痕跡,又自有其理論開拓的意義。參見“無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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