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意切題《惜墨如金》原文|注釋|賞析|匯評

【依據】

一起兩句寫 “雨夜”; 首聯承“雨夜”; 次聯補出 “秋”字： 結句是“懷皇甫荀”，中間又用一“話”字，暗應“同厲元”三字：真是惜墨如金。(岳端《寒瘦集》)

【詩例】

雨夜同厲元懷皇甫荀

賈島

桐竹繞庭匝，雨多風更吹。

還如舊山夜，臥聽瀑泉時。

磧雁來期近，秋鐘到夢遲。

溝西吟苦客，中夕話兼思。

【解析】

歐陽修評賈島詩時說：“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后為至矣。”(《六一詩話》)這種評語對賈島這首五律《雨夜同厲元懷皇甫荀》而言也是十分恰當的。賈島是歷史上著名的苦吟詩人，其刻意求工的詩風不僅為晚唐一派詩人所宗，也為后代不少詩人所崇尚。賈島這種刻意求工在這首詩中的表現，岳端稱之為 “惜墨如金”，確是當之無愧的。

詩題為《雨夜同厲元懷皇甫荀》，詩文字字句句扣住詩題，可謂無一閑字。“桐竹繞庭匝，雨多風更吹”兩句寫“雨”。這“雨”是所見還是所聞呢?“還如舊山夜，臥聽瀑泉時”兩句寫“夜”，并補出上聯之“雨”是為“聽”得，而非見得，而且用 “瀑泉”兩字進一步寫出 “雨”勢之大。“磧雁來期近，秋鐘到夢遲”，這兩句點明季節為“秋”。尾聯“溝西苦吟客，中夕話兼思”寫“同厲元懷皇甫荀”： “中夕”與上聯“夢遲”相應，“中夕話”是 “ (中夕) 同厲元話”，即岳端評語中所說的 “暗應 ‘同厲元’ 三字”，“兼思”是說“懷皇甫荀”。

人世間有無盡的情誼可寫，而怎樣把自己的情誼寫得感人至深，卻是各有巧妙的。翻開浩如煙海的唐詩，可見用墨如潑如李白者大有人在，而賈島此詩恰如岳端所說是以其惜墨如金的筆法取勝。從大處看，這首詩幾乎通篇寫景敘事，是借景抒情，寓情于景，而又無一字言情。從細部看，其感情表現得卻又極為細膩含蓄，可說是一字一句總多情： 夜晚雨急風勁，桐竹聲響，“瀑泉”飛流，“磧雁”鳴過，秋鐘驟敲，無不引起詩人對皇甫荀的深切思念，以至于時至中夕，也久久難寐，可見其情之深，其意之切。而這樣的深情厚誼，又全都是寄寓在那一幅“聽”來的深切感人的景物描寫之中的，這全部景物和感情在一首僅僅40字的五律中便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了。“語新意工”以至于此，“難寫之景”狀之“如在目前”，換言之，惜墨如金、苦心孤詣達到這種境界，實為 “善也”、“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