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彼蕭斯,零露湑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爽,壽考不忘。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德壽豈。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既見君子,鞗革沖沖。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這是一首反映諸侯在宴會上祝頌周王的詩。全詩分四章:第一章歌頌周王美德并反映宴會上喜悅歡快的氣氛;第二章歌頌君恩浩蕩并祝周王萬壽無疆;第三章寫周天子和諸侯親如手足;最后一章抒發(fā)赴宴的內(nèi)心感受。
四章的首句都有“蓼彼蕭斯”,這是詩的主要內(nèi)容,因此多次反復(fù)。蓼蕭就是高大而芳香的艾蒿。“零露”,就是落滿露水的美好樣子。至于其他幾章所說的“瀼瀼”、“泥泥”、“濃濃”都是贊美露珠多,濃密,紛落的情景。
這所有的首句都是盛贊周王的功績、恩德和人格的。例如,“蓼”字(長大的樣子)不僅是說“蕭”高大,更主要的是表現(xiàn)周天子地位的顯赫,業(yè)績的偉大,臣民皆仰慕。用“蕭”來喻國君,是說周王象蕭一樣不時散發(fā)著清香,而艾蒿是高潔的象征,或者說是周王的化身。艾蒿上沾滿了晶瑩的露珠,多得紛紛墜落,可以想象這些露珠將潤澤著周圍的土地。而周王的皇恩也多得象露珠一樣,布施給干渴的諸侯。特別在該詩的第二章中表現(xiàn)得更為集中,詩中寫到“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爽。”意思是說諸侯見到周天子,得寵感到沾了光,君恩真是浩蕩,那是分毫也不差的。
天子宴請諸侯,場面自然是盛大而輝煌的,在宴席上諸侯見到天子,很有些受寵若驚,所以來赴宴的諸侯,內(nèi)心都十分舒暢,難怪要情不自禁地喊出“我心寫兮”(“寫”,輸寫即舒暢)。
宴會自始至終歡歌笑語,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這就是“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安樂)”,酒宴上少不得觥籌交錯,往復(fù)勸酒,周天子與諸侯無拘無束,關(guān)系融洽,情同手足,真是“孔燕(盛宴)豈弟(平易近人)”“宜兄宜弟”(“宜”,感情融洽的意思)。
宴會的歡樂和舒暢都是天子給帶來的,諸侯缺少了象周王這樣的統(tǒng)治者,自然要贊頌周王的美德,同時也希望他能長久下去,于是祝他長壽快樂,這就是詩文中的“令德壽豈”。
諸侯感激天子的盛情集中在第四章中,諸侯參加宴會得以朝見天子,內(nèi)心無比舒暢,也感到無尚驕傲、自豪和榮光,這不僅僅是享受了豐盛的酒宴,更重要的是被天子款待,身價倍增,就如同轡頭上鑲上黃銅的配飾一樣耀眼;如同車子上裝上叮咚作響的鸞鈴一般引人注目。這就是詩文中的“鞗革沖沖,和鸞雝雝”。難道出席一次宴會真值得這樣嗎?也未必如是,這里面除去使用夸張的手法之外,主要是諸侯表現(xiàn)自己的馴服,表現(xiàn)自己的卑微,借以抬高君主地位,使整個統(tǒng)治集團得以延續(xù)而久長。
《詩經(jīng)》的內(nèi)容大多有高度概括的特點,這本來是民間歌謠的特點,可作為貴族對奴隸主,對國君歌功頌德的文學(xué)作品,也往往從民歌中受到影響。例如,在《蓼蕭》中,“為龍為光”一句就高度概括了諸侯赴宴時那種得意的心境。另外,在語言上極為精當。例如,寫“零露湑兮”一句時,后幾章只改動相應(yīng)的幾個字,如“瀼瀼”、“泥泥”、“濃濃”不僅和本章下面字句音律和諧,而且在重章疊唱中不顯得呆板和單調(diào)。象“瀼”、“光”、“爽”、“忘”;“泥”、“弟”、“弟”、“豈”;“濃“、“沖”、“雝”、“同”等字選用的極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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