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立春

辛棄疾

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裊裊春幡。無端風雨，未肯收盡余寒。年時燕子，料今宵，夢到西園[1]。渾未辦、黃柑薦酒，更傳青韭堆盤。

卻笑東風從此，便熏梅染柳，更沒些閑。閑時又來鏡里，轉變朱顏。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連環？生怕見，花開花落，朝來塞雁先還。

【賞析】

這首詞從內容上看，當作于南渡之后及詞人對朝廷失望之后。辛詞常在竭力描摹物象抒發情感的同時，還蘊含著另一種與之相似的境界和情思，似有兩重主題。這首寫立春情景和自己感懷的詞很有代表性。詞人寫惜春、戀春。抒發春怨的同時，借以抒發功業無成的苦悶和對北方故國的思念，同時也隱晦地表示了對統治者茍安江南的不滿。上闋寫立春的景象和今不如昔的感慨。開頭三句點題，立春很歡樂。次二句“無端”遞轉，“未肯”似在說，別忘了余寒未收，借諷偏安再妙不過了。“年時”二句更以燕子的遭遇，指明汴京陷落的現實。末二句從立春的無心緒和凄苦生活角度，抒發春怨的兩重主題。下闋再推進一層，“都笑東風”忙于梅柳，譏諷更加形象而明朗。“清愁”則是寫自己報國無門的悲哀。最后為大雁先我回歸北方而自嘆。感情凄愴沉咽，激烈情懷卻描述婉曲，更加感人肺腑。

【注釋】

[1] 西園：原是漢上林苑的別稱，這里借指京都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