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團扇。
動搖郎玉手,因風托方便。
團扇復團扇,持許自遮面。
憔悴無復理,羞與郎相見。
《團扇歌》一名《團扇郎歌》,郭茂倩《樂府詩集》共著錄無名氏作七首,上面是其中的兩首。
關于《團扇歌》的起源,有一個很動人的故事。東晉做中書令大官的王珉,喜歡使用白團扇卻暑。王珉和嫂子的婢女謝芳姿發(fā)生愛情,經(jīng)常歡聚。嫂子聞訊后生了氣,重重鞭撻芳姿。王珣(王珉之兄)加以勸阻。芳姿平時善唱歌,嫂子要她唱歌一曲,再加赦免。她即時唱道:“白團扇,辛苦五(當是“互”的誤字)流連,是郎眼所見。”王珉明明知道歌中的郎指自己,故意問芳姿:“你唱的歌送給誰?”她又唱了另一首歌作答:“白團扇,憔悴非昔容,羞與郎相見。”后人據(jù)此寫了若干《團扇歌》。
這個故事表現(xiàn)了南朝貴族文人的風流韻事,在當時頗為聞名。據(jù)史籍記載,六朝士人喜歡使用白團扇。《團扇歌》中的郎,原來是指王珉,但后人所作的《團扇歌》,則可以指別的情人。
這里第一首歌即景生情,說看到竹林中青翠的竹子,想到它們可以砍下來制成白團扇,為歡郎玉手所執(zhí)握搖動,扇起陣陣清風。因此產(chǎn)生遐想:清風呵,能否給予方便,把我思念郎君的情意,傳遞給他呢?歌詞語言樸素真率,表達了女子誠摯的感情。后兩句富有含蘊和想象,使我們想起李白贈其好友王昌齡的佳句:“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第二首歌顯然是根據(jù)謝芳姿原作加工而成。許,語助詞。全歌意思說:我思念你郎君,憂心忡忡,又受鞭撻,備受折磨,變得容顏憔悴,又無心整理修飾,實在害怕你見到這副模樣。我得用團扇來遮住自己的面容呢!本來是熱戀郎君,渴望與郎君相會,現(xiàn)在卻因容顏憔悴而害怕會面,即使會面也得用團扇遮面,細致地表現(xiàn)了女子復雜矛盾的心情。此歌后兩句襲用謝芳姿原詞,第一句改成“團扇復團扇”五言句,疊用“團扇”一詞,增加第二句“持許自遮面”,不但使全詩成為整齊的五言古絕句,而且在表現(xiàn)女子沉重復雜的心情方面,顯得更為生動細致了。
這兩首歌,有的古書(《玉臺新詠》、《藝文類聚》)作桃葉《答王團扇歌》。王團扇指王獻之,是東晉著名的文人、書法家。桃葉是王獻之的婢妾,兩人情愛很深,王獻之曾作《情人桃葉歌》贈與桃葉。王獻之與王珉是同時人,又同是王氏大家族中的著名人物。王獻之在王珉之前曾擔任中書令要職,他和婢妾桃葉相愛之事,與王珉與嫂婢謝芳姿相愛事相像,所以傳說在流傳過程中容易混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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