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俠·天驕·魔女》

【本書體例】

梁羽生著。124回，158萬字。香港偉青書店版。

耿仲處心積慮十幾年隱藏在金國摸清了金國經濟軍事情況，書成一冊，臨終前遣兒子耿照南行送給南宋朝廷以作抗金作戰的參考。耿照南行前，屢遭驚變，家母暴死，姨父身亡，與表妹暨戀人秦弄玉反目成仇。可他一直不知道仇人是誰，竟與暗施奸計的殺母仇人、金國郡主“玉面妖狐”赫連清波結拜姐弟。蓬萊魔女柳清瑤在天寧寺揭露了赫連清波的詭計，救出了耿照，而耿照兀自不敢相信赫連清波是殺母仇人。

耿照在柳清瑤的義軍山寨養好傷后，繼續南行，卻被出身名門而墮落成魔的桑家堡主人公孫奇擒住。幸得笑傲乾坤華谷涵和柳清瑤先后擾山，救出了耿照。之后，柳清瑤與耿照一行來到濟南，正遇耿照的叔父耿京和南宋詞人辛棄疾合謀準備率兵起義抗金御侮，不料耿京被門下張定國暗殺，柳清瑤奮身勇斗叛徒，誅殺了張定國，保證了辛棄疾率領軍隊南歸宋朝。同時赫連清波繼續巧施奸計暗害耿照，阻止情報南行，柳清瑤智釋疑竇，至此耿照才知道殺母仇人就是赫連清波。在濟南柳清瑤卻接連遇到長相類似于赫連清波的二女子，她們行事仗義，與赫連清波判若兩類，柳清瑤一時莫名其妙。直到她遇見華谷涵和金國俠士武林天驕檀羽沖貝子后，才知道二女子是赫連清波的胞妹赫連清云、赫連清霞。

早在幾十年前金國有位武林高人收了三個弟子，分別是金人、遼人和漢人，其意在于友邦相助。那金人是檀羽沖的師傅；那遼人是赫連姐妹的父親，他死后赫連清波被金人所擄；而那漢人就是公孫奇的岳父桑見田，桑見田以化血刀和魔骨掌兩大毒功震驚武林，后來死于走火入魔。公孫奇投身于桑家堡，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從妻子桑白虹處騙學這兩大毒功。公孫奇的父親是武林名宿公孫隱，而公孫隱是柳清瑤的養父和師傅。柳清瑤感于師恩，總想勸好師兄公孫奇。濟南事了后，她再入桑家堡，卻發現公孫奇賣身金國、與赫連清波勾結，謀殺了妻子桑白虹，劫走了兩大毒功秘訣。柳清瑤十分氣憤，徹底失望了。

柳清瑤離開桑家堡后南下江南，途中遇到武林天驕檀羽沖。檀羽沖風流俊雅，一管簫聲亦狂亦俠亦憂亦哭，感嘆宋金之戰民生涂炭的悲劇，柳清瑤深深感動了，不禁芳心欲屬，可心中又浮起狂傲灑脫的華谷涵的影子。離開檀羽沖后，柳清瑤不日來到江南千柳莊，正遇莊主柳元甲慶壽大宴。柳元甲勾結金國韃子金超岳，假充道義，作惡多端。柳元甲意欲圖謀柳清瑤江北五省的勢力，冒充柳清瑤的生父，柳清瑤終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后來她見到生父柳元宗時，才知道真正的內幕。原來柳元甲是他的叔父，當年柳元宗忍辱負重應聘于金國研經院研究大宋的國寶穴道銅人圖解和指元篇內功心法，意在奪回大宋國寶。他從金國逃出后，被金兵追擊，隨行的弟弟柳元甲喪盡天良殺了嫂子打傷了兄弟扔下侄女攜寶逃到江南。柳元宗帶著創傷遁入空門，才逃了一命。

柳清瑤逃出千柳莊后來到南宋首都臨安，在她的幫助下，耿照的情報終于上達皇上，使昏皇趙構放棄了主和派的主張，同意抗金。此后柳清瑤又來到無名島參加江南盟主選舉大會。這個大會柳元甲早就勾結金國，勢在必得盟主之位。但柳清瑤等英雄揭穿了柳元甲的面目，便柳元甲不得不落荒而逃。

這時金皇完顏亮已率兵南下準備攻打南宋，正駐兵江北。柳清瑤急忙趕回江北布置義軍抗金，但被完顏亮發現并派兵緝拿，幸逢檀羽沖的營救，她才逃出虎口，但檀羽沖卻因此而被完顏亮囚禁。柳清瑤心中擔心檀羽沖的安危，卻正遇赫連清云。她們二人來到金軍將領耶律元宜帳中。這耶律元宜是遼國后裔、赫連清霞的戀人，他雖任金將卻時刻不忘報家國之仇恢復遼國江山。柳清瑤將計就計，在耶律元宜率兵起義倒戈反擊的協助下，救出了檀羽沖。完顏亮采石磯大戰被南宋軍隊擊敗，暗藏在金軍中的丐幫少年英俠武士墩奮身割下了完顏亮的首級，金軍不戰自退。

事后柳清瑤遇到父親柳元宗，父女相見，悲喜交集。柳元宗欲納華谷涵為婿，此時柳清瑤也選擇了華谷涵，決心把檀羽沖當作終生好友。而檀羽沖與赫連清云締結了同心，愛情也有歸屬。

且說柳元甲從江南逃到北方后與岳父神駝乙休狼狽為奸，尋仇于光明寺明明大師。在柳清瑤和慧寂神尼的護衛下，明明大師閉關練功完畢，終于打敗了強敵。此時丐幫代幫主風火龍在長老朱丹鶴的利誘威逼下，把武士墩逐出丐幫，而推舉公孫奇為新幫主。公孫奇謀殺妻子后，與赫連清波結了婚，成了金國郡馬，現在他又殺了赫連清波，以此取信丐幫弟子，篡奪丐幫大權。丐幫處在危急的關頭。柳清瑤十分著急，與柳元宗急赴丐幫大會，途中遇到華谷涵，兩情相悅，更勝從前。在丐幫大會上，柳清瑤揭穿了公孫奇的騙局，公孫奇狼狽逃竄，丐幫弟子紛紛擁戴武士墩為幫主。

公孫奇逃走后，劫擄了妻妹桑青虹，強與結婚，騙學毒功。桑青虹為報殺姐之仇，故意錯傳武功，致使公孫奇有走火入魔之患。但公孫奇在走火入魔之際，竟心狠手辣用毒功傷害自己剛出世的兒子公孫璜。桑青虹恨之入骨，正欲手刃暴徒時，卻意外地來了乙休和柳元甲，他們救出了公孫奇，其目的是想學習公孫奇的兩大毒功。雙方相互欺騙，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華谷涵和柳清瑤護送桑青虹去光明寺隱居后，來到金京。其時金國新皇完顏雍和皇叔完顏長之懾于檀羽沖的武功，借為他和赫連清云舉辦婚禮之際，用毒藥消解了檀羽沖的內功。華、柳二人及時趕到救出了檀羽沖夫婦。隨后，他們找到柳元甲、公孫奇、乙休的住所。此時公孫奇已走火入魔奄奄待斃，而柳元甲也同錯學毒功，走火入魔已現端倪。華、柳二人勇斗乙休、柳元甲，使魔頭伏誅。公孫奇臨死前終于悔悟。

華、柳二人回到中原后，公孫隱作為主婚人為他們舉辦了婚禮。賓朋俱至，歡歌慶賀。檀羽沖偕夫人赫連清云特意前來賀喜。檀羽沖的簫聲伴奏著華谷涵的狂歌，更加透出愛情與友誼的歡樂。

這是梁氏小說中篇幅最長的長篇小說，章回體。小說場面之宏偉，有風云三國幾萬里(南宋、蒙古、金)；人物之復雜，有文官武衛奸善俠魔；事端之眾多，有恩怨愛恨平天下。但是小說主要描寫的還是蓬萊魔女柳清瑤，笑傲乾坤華谷涵，武林天驕檀羽沖婚姻愛情、武功俠業的故事。

小說情節主要在兩條線索上展開，一是愛情，一是俠業。關于愛情與俠業，在國家和民族的糾紛，武林正邪的沖突的江湖風云中，它必須在正義、俠道的基礎上展開，體現人物的“俠骨丹心”。愛情與俠業在“俠”的觀念上統一，而俠的觀念已不是國家主義的偏狹自愛，而是正義、和平和人類的互愛。這就是《狂俠·天驕·魔女》中的藝術描寫所體現出來的整體審美旨義。

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柳清瑤、華谷涵及檀羽沖，各有性情，在難堪的情理善惡沖突中——愛情與道德，愛國與行俠，親情與正義——體現了各自俠極至魔，情極至狂，愛極至驕的性格特征。柳清瑤從仙女到魔女，從俠女到盟主，做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為國為民的事業，她嫉惡如仇，行事果斷，卻是個柔情猶豫的普通女子，情理兩道都著一“魔”字，是俠極至魔。武林天驕檀羽沖，身為金國貝子，從事俠義反對金國皇帝的南侵，陷入愛國與行俠不能兩全的矛盾中，他的理想是和平、互愛，但這在歷史現實中卻是一個“烏托邦”式的美好愿望，因此他以簫聲感嘆世情痛苦、民生多疾，達到了“亦狂亦俠真豪杰，能哭能歌邁俗流”的天驕境界。這是武林天驕檀羽沖形象的感人之處，是蟬鳴秋空高風亮節的天驕氣派。

小說在風云萬里的廣闊背景中，描寫了家庭的悲歡離合，愛情的陰睛圓缺，人相的善良奸惡，還描寫了“魔域桃源夢”的破產。金國皇帝覬覦江南山川人物，結果在疆場上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公孫奇強學毒功，妄想稱霸江湖，結果走火入魔而亡，柳元甲想當武林盟主、獨霸江南不成，結果也不得好死。正應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訓。這些“魔域桃源夢”的破產，是諷喻性極強勸世味極濃的寓言故事。

在魔域人物的刻劃中，公孫奇的形象比較成功，他無惡不作，奸險毒辣而又聰明機巧，暗藏慧根，他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悔悟，無疑是人性真實的流露，人情最美的樂章。這是對罪惡及“魔域桃源夢”最妙的諷刺。

對魔域人物的刻劃，在梁氏小說中，都是作為“俠義”觀念的反襯因素而存在的，帶有強烈的說教味，這篇小說也不例外。但從柳元甲是柳清瑤的叔父、柳元宗的胞弟，公孫奇是公孫隱的兒子、柳清瑤的師兄等人物關系的設計來看，它體現了作家多角度地對善惡觀念的用心良苦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