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扁舟輕帆卷,暫泊楚江南岸。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水茫茫,平沙雁,旋驚散。煙斂寒林簇,畫屏展,天際遙山小,黛眉淺。
舊賞輕拋,到此成游宦。覺客程勞,年光晚。異鄉(xiāng)風物,忍蕭索,當愁眼。帝城賒,秦樓阻,旅魂亂。芳草連空闊,殘照滿。佳人無消息,斷云遠。
【注釋】
暮角:黃昏時響起的畫角聲。胡笳:一種樂器,聲調悲咽哀怨,傳自胡地。旋:立刻。黛眉淺:此指遠山的顏色如同青年女子的淺青色的眼眉一樣。帝城:都城,此指汴京(今河南省開封市)。賒:遙遠。秦樓:此泛指歌樓。
【鑒賞】
本詞是描寫晚年游宦之苦的名篇之一。
由于身世的飄零和仕途的坎坷,詞人對于蕭疏淡遠的自然景物似有偏好。寓情于景,因景生情,情景交融,渾然一體的藝術特色,使他獲得善于“狀難狀之物,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的盛譽。
上闋著力寫景,為下文抒情蓄勢。起筆兩句交代事情緣由,“暫泊”寫出時間的短暫,暗寓旅途勞頓之苦。然后從不同角度描繪江天暮色。所聞“暮角”聲聲,“胡笳”哀鳴,在游人聽來,格外凄涼。尋聲望去,但見水天茫茫,只有平沙雁時飛時落,聚散不定,暗合作者心曲,倍覺滄桑。遠處漠漠寒林,淡淡遠山,寫出一片迷漫冥蒙的煙景,真切如畫,而這幅畫呈現(xiàn)的色彩又是凄黯的,與全詞基調相符。詞人著重在荒涼境界的點染上,以景代情,寫得異常沉郁、蒼茫。為下文直抒胸臆釀造了一種感傷凄楚的氛圍。
下闋承上抒懷。“舊賞輕拋,到此成游宦”一句將自己長年行役之苦一語道出,一個“輕”字,寫盡自己失去往昔生活的無限悔恨,“覺客程勞,年光晚”句,語極平淡,卻蘊含作者暮年垂至,韶華不再的深沉感慨。“異鄉(xiāng)”三句,再現(xiàn)旅途的苦悶無奈,以“蕭索”、“愁眼”來表達詞人凄寂的主體感受,“帝城”三句,撫昔傷今,意迷神亂,芳草凄凄,殘陽斜照,佳人音訊渺茫,江天暮色之中,詞人空遺離愁滿懷。“芳草”四句又由情入景,以景足情,把愁苦、思念之情抒發(fā)得深婉、細膩、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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