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名作《梁羽生·萍蹤俠影錄》原文|主題|賞析|概要
作者簡介 梁羽生,香港武俠小說作家,本名陳文統,1922年生于廣東蒙山縣。筆名還有梁慧如、陳魯、馮瑜寧等。著有武俠小說34部。1984年宣布封筆,1987年移居澳大利亞悉尼,開始陸續修訂武俠小說舊作。梁羽生出身書香世家,自幼熟讀詩文、喜弄詞章,吟詠故鄉山川景致。1943年師從史學家簡又文,掌握了深厚的史學知識,曾發表過大量史學作品,匯輯為《中國歷史新話》,并曾出版過《從秦始皇到武則天》、《歷史一千年》等歷史讀物。1946年,考入廣州嶺南大學化學系,后轉入經濟系。其間積極參加學生運動和文藝活動,曾任嶺大學生總會主辦的《嶺南周刊》主編。1949年遷居香港,任《大公報》副刊編輯,作品主要以散文、評論、文史隨筆和棋話為主。1952年,香港武術界太極派與白鶴派發生爭執,雙方掌門人在澳門新華園擺擂比武,港澳報刊對此大事渲染,轟動一時。《新晚報》編輯立即約請梁羽生以這一事件為藍本,為該報撰寫武俠小說。《龍虎斗京華》便是源起于此的首部武俠作品。此后筆耕30余年,成為新派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梁羽生的作品卷帙浩繁,內容豐富,主題鮮明,著力通過武林傳奇表現封建社會的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弘揚愛國主義。代表作品有《萍蹤俠影錄》、《云海玉弓緣》、《七劍下天山》等。他的小說在人物和情節上具有一定的承接關系,組成了規模浩大的武俠系列。
內容概要 明朝正統年間,距明太祖朱元璋駕崩不到四十年。西北少數民族瓦剌飛快崛起,骎骎然欲犯中原。明朝英宗皇帝昏庸軟弱,宦官王振專權,暗通瓦剌意圖斷送大明江山。兵部侍郎于謙忠心為國,竭力扶整朝綱,國家前途未定。據說當年朱元璋最終擊敗已經建立大周國的張士誠,建立朱明王朝的一統天下之后,張士誠之子張宗周懷著國仇家恨,投奔瓦刺,數十年來一直未忘重返中原,為祖先奪回失去的江山。明朝使臣云靖出使瓦剌之時,張宗周由懷恨朱明王朝而遷怒云靖,將云靖扣留并發配到北國荒野牧羊二十年,從此使張、云兩家結下深仇大恨。張宗周多年來幫助瓦剌強盛國勢,企圖借助瓦刺之力重返中原。而且張士誠當年戰死之前,曾將大量珍寶及一張軍事地圖密藏于家鄉蘇州快活林內,以做后代子孫他日起兵復仇之用。但數十年來,張宗周日益發現依恃外族之力令祖國陷于戰禍之舉大值重新考慮,遂漸漸將家仇擱置,并利用自己的丞相地位約束瓦刺,保護明朝邊關。云靖之子云澄在武林泰斗玄機逸士門下學藝,約師兄前往瓦剌救出牧羊二十年不屈服的父親,自己血戰追兵,墜下深谷。云靖未到中原,便在邊關被宦官王振假傳圣旨賜死。他臨終之前以血書遺愿:要年方七歲的孫女云蕾長成習武,會同哥哥云重殺盡張宗周及后人,以報家仇。十年之后,云蕾從玄機逸士之徒飛天龍女門下藝成出山,在金刀寨主周健處聞知,哥哥云重亦在玄機逸士首徒董岳門下習得一身武功,此時進京應試武狀元,以便擇個出身后圖報家仇。云蕾別了金刀寨主,前往北京尋兄,路遇黑石莊莊主石英比武招親,云蕾女扮男裝比武,竟被石英相中。云蕾一時無法說明真相,好不為難,只得暫且從權。張宗周之子張丹楓長大成人,文才武功無不出色,更兼白衣白馬,瀟灑風流。雖然家仇深重,與朱明王朝不共戴天,但張丹楓決心拋卻私仇,以民族利益和百姓生計為重,不再挑起兵禍,爭奪天下。于是單騎乘風,不遠千里回歸中原,一來領略故鄉風光,二來提取寶藏地圖,送給明朝廷以強國勢。在路上,張丹楓結識了女扮男裝的云蕾并窺破云蕾的女兒身分。黑石莊主、中原武林領袖轟天雷石英的祖先,本是張士誠麾下戰將,多年來石家受當年主人之命保存著軍事地圖。張丹楓表明身分,石英父女驚喜交集,將地圖交與張丹楓。云蕾與張丹楓相伴而行,數日里只覺張丹楓亦狂亦俠,能哭能歌,超凡脫俗,不禁為之心折。二人夜宿小鎮,江湖魔頭黑白摩河盜去張丹楓寶馬,云蕾與張丹楓大戰黑白摩河,發現二人所學恰能合為一套威力極大的劍法,于是雙劍合璧,黑白摩河敗走,云蕾受傷。張丹楓為云蕾療傷,二人互道身世,云蕾才知張丹楓正是大仇人張宗周之子。張丹楓長嘆無語,要云蕾殺掉自己為云家復仇,云蕾情仇交織,無法下手。張丹楓凄然而去,云蕾神思恍惚。金刀寨主傳下武林帖,要中原武林合圍張丹楓。張丹楓不計個人得失,蒙冤苦戰御林軍高手,拯救武林同道于危難之際;又暗中相助,使正直的御林軍統領張風府免遭奸臣加害,贏得了大家的敬重和信任,但云重兄妹仍對家仇不能釋懷。云重進京應試,得張丹楓相助而奪得武狀元。皇帝知悉張丹楓來歷后又驚又怕,密遣云重率領高手尾隨張丹楓至蘇州,意欲加害。張丹楓在太湖洞庭山莊找到祖父部將之后,起出寶藏、地圖和武林奇書《玄功要訣》,讀后武功精進。云重奉旨趕到太湖,宦官王振亦遣親信前來奪寶,云重身受毒掌重傷。張丹楓與云蕾再次雙劍合璧,殲滅強敵,張丹楓的家傳療法治愈云重,又將寶藏交付云重帶給朝廷。云重始知張丹楓為人,但他仍不肯消釋家仇,逼迫云蕾應允此生永不嫁張丹楓,云蕾含淚答允。瓦剌大舉犯明,張丹楓心急如焚,與云蕾火速起身北上進京送軍事地圖。宦官王振暗通瓦剌,慫勇皇帝御駕親征,于土木堡一役大敗,明皇帝被俘。張丹楓入京求見于謙,說服于謙放棄顧慮,速立新君,抗擊瓦刺。瓦剌國太師也先率軍同明軍激戰數日,傷亡慘重,無法攻下北京,只好押解明朝皇帝祈鎮撤兵。于謙依靠張丹楓所贈寶藏和軍事地圖,接連大敗瓦剌軍隊,瓦剌大軍被逐出雁門關外。張丹楓思念父親,云蕾欲訪生母,二人遂攜手萬里北歸。武林兩大奇人玄機逸士同上官天野的三十年比武之期漸近。玄機逸士之徒、張丹楓之師謝天華邀集師兄董岳、潮音和尚及師妹飛天龍女,前往唐古拉山助戰。云蕾找到母親,更見到當年失足墜崖卻未喪生的父親云澄,三人悲喜交加。云澄內心對張家仇怨極深,云蕾難違父命,撕碎象征同張丹楓愛情的紫色羅衣。張丹楓悲從中來,神智失常,恍恍然策馬奔向唐古拉山。上官天野本是性情中人,當年他與玄機逸士為了武林奇女蕭韻蘭而反目,而今三人老邁,于人生大徹大悟,遂息了爭雄之心,攜手同返中原,共同精研武林以度余生。張丹楓見過師父諸人,恢復神智,猛然醒悟國事大于私事,即趕回瓦剌都城。明朝與瓦剌媾和,云重代表明朝出使瓦剌,在張丹楓的幫助下締結了對明朝有利的和約。云重在危急關頭毅然拋卻家仇,救出張丹楓。張宗周當著云家后人自殺身亡,償還了當年驅使云靖牧羊二十年之罪。張丹楓回到蘇州故里,正當梅子初黃,榴花已放之時,忽于意興蕭李中見到了容光煥發的云蕾!原來經過如此巨變,云澄等心頭怨氣消融,決心不使上一代的恩怨影響下一代的幸福。張丹楓與云蕾相對盈盈一笑,種種恩仇,般般情愛,盡融于這一笑之中。
作品鑒賞 《萍蹤俠影錄》是梁羽生武俠小說中的扛鼎之作。小說以明代歷史事件土木堡之變為背景,通過朱明王朝與張士誠后代的矛盾、朝中奸宦與忠臣義士的斗爭以及中原與蒙古之間的民族沖突,表現出愛國保民的主題。同時精心塑造了一個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不計世仇,甘愿拋棄榮華富貴、奔波于塞北中原之間,屢建奇功的大俠張丹楓的生動形象。其間還穿插了張丹楓與仇家后代白衣女俠云蕾的愛情波折,有機地與家國命運交織在一起,寫得深沉蘊藉,凄怨動人,表達出作者“盈盈一笑,盡把恩仇了”的創作思想。梁羽生一向善于摹寫文采風流、文武兼修的名士型俠客,其中最為光采照人的當推張丹楓,對這個人物的出色塑造也正是本書最為成功之處。俠士行走江湖,總要經受數不清的風波坎坷。在“江湖”這個濃縮了的社會環境中,俠客的武功、智慧、道德、信念等無不受到極為嚴峻的考驗。作為一個有才情、有抱負、武藝卓絕的翩翩佳公子,張丹楓本是張家洗雪國仇家恨的最佳人選。但是張丹楓目睹黎民百姓屢受戰亂之苦,深知他們渴望干戈止息的安定和平生活,于是他毅然決然地把自己一身的文才武功毫無保留地奉獻給祖國和百姓。張丹楓有著中國古代哲人深沉的憂患意識,并將之升華為一種對祖國民族興滅繼絕、扶危濟困的感情。家世的慘痛使他以佯狂玩世來發泄內心的郁忿,愛情的波折曾經使他忘性迷情,然而在社會職責面前,他終能極有分寸地把握大局,處理一切。而當時局穩定、新貴專權之時,他又能審時度勢,寄情山水,獨善其身。從傳統文化角度來評價,張丹楓無疑具備了完美的道德和健全的人格。盡管他是這樣一位大英雄、大豪杰,作者卻傾盡心血刻畫了他“亦狂亦俠真名士,能哭能歌邁流俗”的狂放不羈,正是有了這樣的性格基礎,張丹楓才能拋卻宿怨、揮灑千金、生死付諸一笑,從而使他的高風亮節顯得更為可信、更為感人。這部小說還出色地通過情仇恩怨的矛盾沖突,將國事與家事、民族與個人的命運有機結合起來,而小說完整的故事情節,又在上述復雜激烈的矛盾沖突中一波三折地得到豐富和發展。充分體現了作者駕馭歷史、把握人性的功力。梁羽生的武俠小說極少編織離奇的江湖神話和武林門派紛爭,而是始終注意貫徹現實主義的創作意圖。同《還劍奇情錄》、《散花女俠》、《聯劍風云錄》等作品一樣,《萍蹤俠影錄》反映了明代義軍反抗暴政和統治階級內部的忠奸斗爭,從而構筑了張、云兩家恩怨的宏大背景,使他們的命運無法超脫于當時的階級矛盾、民族矛盾之外。而張宗周、張丹楓父子所面臨的抉擇更為復雜尖銳;如果要推翻倒行逆施的朱明王朝,替祖先奪回失去的江山,就不得不借助異族的勢力,興起戰火,如果為民族為百姓著想,就不得不傾力相助世仇死敵朱明王朝——當他們找到新的生活意義時,原有的生活就失去了全部意義。所以張宗周覺悟之后不得不自殺而死,表面上看,這是滿足他道德良心上的要求,并為張丹楓和云蕾二人的愛情鋪設坦途,但實際上飽含了他面對這兩難抉擇時的無奈乃至絕望。張宗周這個人物雖落墨不多,卻寄托良深。這部小說文辭優美,嚴謹而不失自然,毫無雕琢造作。在情節進展中,不失時機地配合時間、地點、環境、人物身份和心境,夾以詩詞歌賦,不但使小說氣氛于殺伐中顯出幽雅,也使小說情節張弛互補,頗具韻味。武功招式的描寫也飛揚靈動、精采紛呈、引人入勝,讀來不見血腥氣,只覺詩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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