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隙
只有精神和思想,或者心
能深刻進去
肉體在現(xiàn)代與歷史之間石化成墻
我們由此悟到血流成河
勝利和失敗是經(jīng)久的孿生
而那微妙的異處,是記憶與再記憶
被瞬間喚醒的紅色
武器
足以包攬人類的一個詞匯,而現(xiàn)實中
我們攜其而生,眷其而亡
從石塊到弓箭,從魚叉到戟
從青銅劍到火器,從鐵甲艦到槍炮
……
我們握住武器,就暢想握住世界
我們的聰明讓自己學會忽略
頭腦、信仰、德行才源自武器的自我
在戰(zhàn)爭歷史面前,屬于現(xiàn)代智慧的
是駕馭和平的超我
獨輪車
沒有到沂蒙,沒有到淮海戰(zhàn)役里
獨輪車是我爺爺耕種的工具
我被推到村東的麥地里去
到三里之外的大王集市上去
到童年的記憶里去
一只輪,兩根木把
成為我爺爺?shù)幕?/p>
到了沂蒙,到了孟良崮,
獨輪車與戰(zhàn)爭有關(guān),與勝利有關(guān)
與無窮無盡的生命有關(guān)
我從未看到如此浩大的隊伍
幾百只獨輪車
幾百只輪,千萬只輪
碾過戰(zhàn)爭的傷口
后來,我跟爺爺提起過無數(shù)次
他除了沉默便是沉默
直到和死亡相遇
他才告訴我
是“馬背”托起的英雄
戰(zhàn)爭藝術(shù)
時間疊壓成青綠色缽衣
包裹著春秋莒國的青銅劍
而我們站在千年古縣的現(xiàn)代時刻
嗅著曾經(jīng)一場場戰(zhàn)爭的血腥
是的,我叫那劍上的銅銹為缽衣
因為它不僅鈍了鋒刃,鈍了歲月
鈍成了古風
鈍成一片寧靜
而寧靜的前身是修行的藝術(shù)
女人
歷史給了她們紅嫂的封號
但我仍愿喚她們女人
如果說那些高大與堅毅的紅色精神
令國民持久地記憶
做為女人那部分柔軟
仍是堅毅不可或缺的同體
我看到她們溢出自己的乳汁
潤澤生命的干涸
日夜交替間穿針引線
只為戰(zhàn)爭的路上走得更加平穩(wěn)
縫軍衣,抬擔架,推小車
喂最后一口糧食
......
這些女人們
在戰(zhàn)爭的堅硬之中
足以母性俱美
熱愛生命
我想說這次行走無法脫離“生命”
走過紅色劉集
走過莒縣紅色群落
走過沂蒙老區(qū)
走過蒙陰六姐妹
走過臨沂革命紀念館
走過孟良崮
走過臨沂華東革命烈士陵園
走過密匝通天的烈士墓碑
……
自認為走過了很多
回頭的一刻,歷史浩繁
還有無數(shù)未知的名字
因為缺失了這個符號
而被“無數(shù)”代替
走過了不僅僅是走過了
吞噬我們的
是那些“無數(shù)”涌動的生命
他們讓我們重新熱愛
在一切未知之中
上一篇:張艷梅《總是人間苦,一醉解千愁》
下一篇:鄭委《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