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嵩牧牛圖

［宋］周去非

【文意】

米芾酷愛收藏書畫，他在漣水時，有位來客向他兜售戴嵩所畫的一幅牧牛圖。米芾愛不釋手，借留觀看數(shù)日，然后背地里臨摹一幅，惟妙惟肖，完全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米芾以贗品歸還客人，后來客人將贗品送回，索要戴嵩畫的真本。米芾非常奇怪，問:“你怎能識辨出兩幅畫的真假?”客人回答:“真本中牛的瞳子里有牧童的影子，摹本中卻沒有。”

【原文】

米老酷嗜書畫 ① 。在漣水時，客鬻戴嵩牧牛圖 ② 。元章借留數(shù)日，以摹本易之而不能辨。后客持圖乞還真本，元章怪而問之，曰:“爾何以別之?”客曰:“牛目中有童子影，此則無也。”

【注釋】

①米老:此指米芾，宋代書畫家，字元章，號襄陽漫士，世居太原(山西)，定居潤州(今江蘇鎮(zhèn)江);徽宗召為書畫學博士，官居禮部員外郎，能詩文，擅書畫，精鑒別。②漣水:縣名，今江蘇漣城鎮(zhèn)。戴嵩(sōnɡ):唐代著名畫家，善畫牛，與韓干畫馬齊名，世稱“韓馬戴牛”。鬻(yù):賣。

【述評】

書畫的欣賞與鑒別，需要相當?shù)膶W識和精細的觀賞能力。前篇:吳丞相對“正午牡丹”的分析頗為精到，這里不單表明他具有豐富的繪畫知識和鑒賞經(jīng)驗，還表明他對于生活亦有細致入微的觀察。后篇:且不論書畫大師用假畫蒙人是多么不可思議，只說戴嵩所畫這幅牧牛圖的真實與細膩，多么令人驚嘆!連米芾這樣的大書畫家下工夫細致臨摹，尚且有如此疏漏，可見戴嵩之筆真正是出神入化;戴嵩將牧牛圖畫面上省略的牧童，在牛眼瞳中以影像的手法簡潔地表現(xiàn)出來，不僅出人意料，作為繪畫藝術(shù)確是神來之筆，令人為之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