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世間一切爭取自由、
追求自由、歌唱自由、
談論自由、為自由而生、
為自由而死的人永遠不朽。
世間沒有自由,
歡樂就等于云煙。
自由是美德的根本,
自由是光明的泉源。
愿世間的一切萬歲。
一切生存與活動,
只有在自由中繁盛。
只有自由的人
才是造物主創造的人。
我要自由,我要歌唱自由,
就像鳥兒一樣生存,
不論是在宮殿和監牢頂上,
它都發出春天的歌聲。
愿世間的一切萬歲。
自由是我的生命,
它將永遠繼續下去,
它是我的憧憬,我的想念,
我的夢,我的歌,我的言語。
(錢春綺譯)
【賞析】
“自由”自古以來即是哲人和詩人們關注的重要話題: 西方哲學史上從奧古斯丁至黑格爾、康德直至后來的約翰·穆勒、薩特等都專門論述過“自由”;詩人們歌唱“自由”的詩篇更是汗牛充棟,普希金、雪萊、紀伯倫等無數詩人都寫下了膾炙人口的頌揚自由的詩歌。從1789年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提出“自由、平等、博愛”口號后,“自由”更成為現代社會追求的普泛價值之一。
《自由之歌》一開篇就表白對追求自由的人們的敬仰:“一切爭取自由、追求自由、歌唱自由……的人永遠不朽”,為全詩定下一個高昂的基調。然后從第二小節轉入正題——標舉自由的種種價值:
自由與歡樂——奴隸是沒有真正的歡樂的,所以如果沒有自由,人生即使有歡愉,也短暫虛幻如云煙;
自由與道德——真正的道德必須建立在明智而自由的選擇上,否則只是服從或盲從;
自由與生存——幸福豐盈的生活以自由為前提,若無自由,無論怎樣的飛黃騰達也仍然是仰人鼻息的奴才生活;
自由與“人”的理念——對信奉宗教的詩人來說,造物主創造出來的人必是自由之人,亦即人在生命之初就已稟有自由,自由先在于個人的本質,因此,若在現世未獲自由,必盡力爭取,方符合理想的“人”的理念。
接著詩人將自由喻為鳥兒,巧妙地從抽象轉入現實:“不論是在宮殿和監牢頂上/它都發出春天的歌聲。”宮殿和監牢,明顯是指現世的統治和壓迫,而自由將以“春天的歌聲”啟示受禁錮與受壓制的人們去沖破限制自由的堡壘。而在爭取自由的革命中,專制的暴君當受到詛咒,俯首帖耳的奴隸亦應批判——很多時候,是奴隸的愚昧與順從造就了暴君,倘若不根除順民的奴性,僅只推翻暴君,剩下的仍是一群“逃避自由”的奴才。詩人以深刻獨到的眼光看到“不自由”是由暴君與奴才共同造成的,因此對雙方都作了毫不留情的批駁。
在第七、第八小節,抒情主人公再次直抒胸臆、歌頌自由。首先表達“我”的向往和信念: 自由是“我的憧憬,我的想念,我的夢,我的歌,我的言語”;然后擴展到“群體”——第八節重復詩歌第一節的詠嘆,給全詩造成一種復沓效果(與第三、第六小節一起,使整首詩在形式與音律上生成了回還往復之美)。而由第七節至第八節,又顯示出“個人”與“眾人”的匯流,抒情主人公與世上所有爭取自由的人們融合為一體,共同的高尚追求將使他們不朽。
我們可以在其他偉大詩人的篇章中,找到這首《自由之歌》的洪亮回音:
戰栗吧!世間的專制暴君,
無常的命運暫時的寵幸!
而你們,匍匐著的奴隸,
聽啊,振奮起來,覺醒!——(普希金《自由頌》)
(鐘麗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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