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的燕子還會回來

把巢掛在你的陽臺，

在戲耍時還會用翅膀

把你的玻璃窗輕拍；

但有些卻未能飛回歸途，

來欣賞你的美和我的幸福，

那些曾識我們名字的

燕子……不再回來！

繁密的金銀花還會回來

攀緣你的花園的墻，

黃昏時分花朵芬芳，

比以前更嬌美可愛；

但我們看過的那些花——

花瓣上有顫栗的露水

滴下來，如白日的珠淚……

那些……不再回來！

纏綿的愛情還會回來，

把熱情的話送進你耳中，

某一天還會喚醒你的心，

從熟睡之中醒來；

但像我這樣對你默默鐘情，

如同圣壇前對上帝崇拜，

請明白： 再不會有另一個人

像這樣再把你愛！

(飛白譯)

【賞析】

古·阿·貝克爾是一個短命詩人，只活了三十四歲，但他的詩歌的生命力卻要長久得多。他被認為是西班牙詩歌史上承繼浪漫主義、開啟現代主義詩歌創作的詩人。

貝克爾的一生與幸運及名聲無緣，感傷與苦難卻如影隨形。人類的傷痛與悲哀，愛情的挫折，生活的苦難，這些都是他慣常抒寫的對象。這樣的主題在浪漫主義詩歌中并不少見，但貝克爾選擇了有別于前人的敘述方式，采用更加簡潔自然的表述，直抒胸臆，不受格律的束縛。讀者能感受到的不再只是修飾與細節，而能擺脫詩歌技巧的迷霧，更直接感受詩人情感的顫栗與苦楚。

本詩共分為三個部分，分別以“燕子”、“金銀花”與“愛情”為描寫對象，而這三者又有著共同的象征意味。黑羽的燕子如此輕快地戲耍你的窗欞，可能使你忘記了那些不能飛回的燕子；芬芳的金銀花繁密地攀緣你花園的墻，可能使你忘記了舊日清晨的花瓣；纏綿的愛情以更熱切的姿態打動你的心，可能使你忘記了另一場沉默、卑微的愛。詩人著力刻畫這三種意象，正為了向對方說明： 未能飛回歸途的燕子是曾經熟識“我們”名字的燕子，滴著珠淚的花叢是“我們”曾共同賞看的花叢，而愛情，即使有一天能如燕子、金銀花那樣失而復得，卻不再可能是“我們”的愛情，更確切地說，不再可能是“我”對“你”那深沉無私的愛。全詩的結構整齊，構思精巧，三個部分中情感的表露層層遞進。最后一段沒有多費筆墨描畫愛的懇切與抑郁，但別樣的哀婉呼之欲出。

貝克爾的詩作對西班牙詩歌乃至拉美詩歌都有深刻的影響，希梅內斯、馬查多等人都以他為效法的楷模。他致力于用詩意的隱喻、細膩的音樂性語言表達愛的希望與失望、生存的孤寂、死亡的陰影等等難以言喻的人生感受，教誨后代詩人更加直接主觀地面對個人的感受，覺悟個人的存在。

(胡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