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望著我，孩子，就像我

從那純真的童年望著自己一樣。

我因你而重生，通過你的明眸

我又回到了那美好的時光。

我曾同你一樣，逐日長大。總之，

我又不由自主地清楚記起

童年時期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記起那些天真無邪的游戲。

你從一位憂郁而賢惠的女人

腹中降生，但是你嘴角的微笑

卻驅散了她那無窮無盡的煩惱。

在她懷里睡掉你——我——的童年吧，

我的孩子，但愿你永遠也不要醒來，

在你身上我又找到了自己兒時的歡快。

(石靈　譯)

【賞析】

《寫給兒子的第一首詩》是蒙特希諾斯早期的詩作之一，抒發了對自己童年的回憶、對兒子出生的喜悅，以及對兒子的祝福之情。當兒子那純真、清澈的目光望著自己時，詩人的心靈受到震顫，他回憶起自己也曾有過快樂的童年時光。望著兒子那單純的眼眸，詩人就像是看到了童年的自己，在遠方靜靜地注視著現在的自己一樣。望著兒子那雙清澈的眼眸，詩人猶如得到了重生，被忙碌而煩悶的現實生活放逐的快樂童年又涌現在心頭，詩人不由得感慨萬分： 兒子啊，我也曾同幼小的你一樣，等待著一日日長大，這些幸福的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慢慢遠去了；可是你的出現，你的眼眸，讓我又不由自主地清楚記起了那些日子、那些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和那些天真無邪的快樂游戲。兒子啊，你的媽媽是一位賢惠的女人，可是生活的煩惱卻讓她一度非常憂郁；然而你的降臨，還有你嘴角那迷人的微笑，像帶著魔法一般，驅散了生活帶給她的所有煩惱，她的人生因你的降生而重獲快樂。孩子啊，閉上眼睛好好享受這美妙的時光吧，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度過你的童年吧，還有我的童年，我那在你身上重現的童年。我親愛的孩子啊，但愿你永遠也不要長大，永遠留住童年的幸福快樂。看到你恬靜美好的樣子，我又找到了兒時才擁有的歡快。

蒙特希諾斯寫給兒子的這首詩，通過對童年時光的反復稱贊，事實上暗示了現實生活中、成人世界里的煩惱和不快。童年是每個人都曾擁有的，可是當人們長大成人的時候，生活的磨礪讓我們的眼睛不再那么清澈，讓我們的笑容不再那么純粹，也讓我們的心靈不再那么單純、快樂，甚至連童年都已經遺忘。這是多么讓人沮喪的現實啊！只有在面對孩子那純真的眼眸時，才可能回憶起自己也曾有過那么快樂的童年時光，還有那充滿笑聲的游戲。蒙特希諾斯在這首詩中沒有提到任何關于現時的詞匯，可是卻總是讓讀者處于一種現時與童年的對比之中，在這種對比中更加凸顯出童年的快樂和現時的憂傷。詩人的高超之處就在于，他把讀者帶到了童年的面前，把現時拋在了身后，讓面前童年的陽光、笑容、游戲、無憂無慮來反襯出現時的成人世界里那無盡的煩惱和憂傷。

這首詩歌共有四節，第一節描寫面對幼小、純真孩子，詩人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第二節緊接著寫回憶中童年的快樂時光和游戲；第三節回到現時，寫孩子的出生帶給父母快樂和生活的意義，讓憂郁、煩悶的生活重新充滿笑聲；第四節寫的是詩人對自己孩子的祝福，也是對自己童年時光的留戀。這四節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從現時寫起，進入回憶，又回到現時，最后再把目光投向未來。在這時光的流轉穿梭中，詩人的筆帶著讀者的思緒也經歷了起伏跌宕。蒙特希諾斯在這首詩中運用的語言基本上是口語化的，意象也是日常化的，在清閑、淡雅中透露著淡淡的憂傷。

(杜繡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