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朵花兒，

這樣溫柔、純潔、美麗；

我凝視著你，一絲哀愁

悄悄潛入我的心底。

我愿在你的頭上

輕輕放上我的手，

祈禱上帝永遠保佑你

這樣純潔、美麗、溫柔。

(飛白譯)

【賞析】

在海涅的抒情風格中，有一種其他浪漫派詩人所沒有的東西，那就是洗練。他的詩看起來像是簡潔的摘要。它們都是激情與痛苦的感受、艱辛與機智的嘲諷、飄忽而逝的情緒和幻想的一種馥郁芬芳的精髓，同時也是詩歌和散文的精髓。心理學家認為這是一種思想的凝縮。海涅的一首短詩的容量往往超過了某些詩人的數十行的長詩。

《你好像一朵花兒》選自《還鄉曲》，是海涅寫給苔蕾色的詩中最著名的一首，曾經有無數作曲家為它譜曲，使之傳遍遐邇。這首詩以印象派式的直覺寫出了苔蕾色的溫柔、純潔、美麗，也含蓄地吐露出詩人內心的情愫。

這首詩的洗練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我們知道，詩人對這位少女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激情，因為她使他想起了另一名女子，他的初戀對象。他“凝視著”她，企圖從她的眼睛中找到哪怕一點點愛的表示。但是她并不理解他，她是太純潔、太天真了，看不到他的心在為她顫抖、迸裂、流血。于是，“一絲哀愁”悄悄潛入詩人心底。詩人抗拒自己的感情，將它深深埋在內心的圣殿，真誠地為她祈禱、祝福，但愿上帝使她的純潔、美麗、溫柔永駐，盡管詩人明知這做不到，正如上帝也不能永遠保存一朵清新的蓓蕾一樣。

把強烈的激情納入十分簡單樸素的詩行中，不讓它一瀉無余地“自然流露”出來，這是海涅比同時代其他浪漫派詩人高明的地方，而正是這種洗練的抒情風格使他跨入了現代詩人的行列，成為“表達受到傷害的人的現代的感情生活”的歌手。

(張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