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月亮，把你銀色的光輝

射進這山毛櫸綠陰，

這兒，在我面前不斷飄過了

一些幻想和夢影！

請你露面吧，讓我能找到那邊

我戀人常坐之地，

常常，在櫸樹和菩提樹搖動時，

忘卻繁華的城市！

請你露面吧，讓我欣看這灌木，

她在此曾獲得清爽，

讓我把花環撒向每一處草地，

她聆聽流水的地方！

然后，可愛的月亮，再罩上面紗，

為你的朋友悲傷，

透過云幕向下面哭它一場，

像你的孤零人這樣！

(錢春綺譯)

【賞析】

赫爾蒂的《對月》是一首和《春天的歌》風格迥異、基調完全不同的詩作。它褪去了《春天的歌》樂觀開朗的外衣，描繪了一個云霧縹緲、月兒忽隱忽現的夜晚，詩人無限思念戀人的內心情感。此詩寫得十分優美，但后段語多凄涼，這和他的一生疾病是分不開的。而這種睹月思人的感傷哀愁頗似中國宋詞中婉約派的風格。

《對月》共分四個詩節。雖然首尾兩個詩節都以“可愛的月亮”起始，可是內心的思緒已相去甚遠。中間的兩個部分，詩人用“請你露面吧”，借月亮來勾起對戀人的無限追憶。當詩人看到月亮將銀色的光輝灑下，也喚起了他的悠長回憶和夢影。詩人忍不住向月亮訴說了他的兩個請求： 請它露面，好讓自己找到戀人昔日的常坐之地，好讓他欣看灌木，拋撒花環。在這兩個請求中，我們看到那位戀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詩人的腦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櫸樹、菩提、灌木、草地上灑滿了銀色的月光，也流露出詩人濃濃的思念。可是，詩人又筆鋒一轉，希望“可愛的月亮”再蒙上面紗，為自己哀愁，還要哭它一場。在這里詩人用了擬人的手法，將月亮比作自己的朋友，為戀人的離去，淚眼相望，一起悲傷。中國古人多用殘月來表露懷念之情、愁思之緒，而德國的赫爾蒂用清風淡霧里的月兒，來傾訴自己對戀人的無限回憶，也尤為凄美哀婉。

雖然赫爾蒂的許多詩作充滿了自然的美好和生活的歡樂，就像代表作《春天的歌》。但在部分描繪自然和愛情的抒情詩里留下了預感死亡的陰影，《對月》就帶有了這種色彩，特別是在結尾處，那種憂愁凄涼之感縈繞在讀者之心，久久不能散去，也讓我們不禁為這位熱愛自然和生活的天才詩人的英年早逝而感到無比痛心和無限惋惜。

(萬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