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以來形成的詞體、風格與詞派。“豪放”原為唐司空圖《詩品》論詩歌風格第十二品。
宋人以豪放論詩論文談藝者甚多,以豪放論蘇詞者,始于紹興辛未(1151)曾慥《東坡詞拾遺》:“豪放風流,不可及也。”宋末元初沈義父《樂府指迷》亦謂東坡、稼軒“諸賢之詞,固豪放矣”。將唐宋詞分為豪放、婉約者,始于明人張綖,謂“蘇子瞻之作,多是豪放”(《詩馀圖譜》)。
蘇軾從來被認為是豪放詞的始創(chuàng)者和代表。豪放詞的特點是氣勢恢宏,它打破花間體以來以佳人綺艷為主的題材取向和創(chuàng)作定勢,將廣闊的現(xiàn)實生活納入詞的表現(xiàn)領域:在詞里懷古傷今,論史談玄,抒愛國之志,敘師友之誼,寫田園風物,記遨游情態(tài),真正做到了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將應歌而作的女性聲吻及普泛化的男歡女愛,變?yōu)槭看蠓蚓壥率惆l(fā)情志的個性化之語,以其橫放杰出的浩然氣勢與清曠超脫的逸興,改變詞壇由綺媚柔婉一統(tǒng)天下的格局。
如宋人胡寅所云:“眉山蘇氏,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綢繆宛轉(zhuǎn)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然乎塵垢之外。”(《題酒邊詞》)豪放體以蘇軾為馬首,至南渡而作手群集,岳飛的壯懷激烈,張元斡的清壯頓挫,張孝祥的慷慨悲涼駿發(fā)踔厲,辛棄疾的失路英雄勃郁之氣,雄深雅健頓挫沉郁,陳亮的經(jīng)濟之懷,橫放恣肆,劉過的江湖清狂,劉克莊的痛快淋漓發(fā)露使氣,直至金元好問的悲涼沉雄,構(gòu)成豪放體以至于豪放派的發(fā)展脈絡。
豪放體自由蘇軾創(chuàng)始之初,便有“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碧雞漫志》)與“句讀不葺之詩”(《詞論》)正反不同的兩種評價。前者是對蘇軾革新詞體的肯定;后者雖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詞“別是一家”的客觀要求,卻不免有固守本色論的狹隘之嫌。這種爭論持續(xù)到宋末,張炎《詞源》雖高倡清空騷雅,但仍把辛棄疾、劉克莊的豪氣詞劃于雅詞之外。金代元好問始謂:“樂府以來,東坡為第一。”(《遺山自題樂府引》)
新中國成立以來,豪放體、豪放派因反映現(xiàn)實政治、表現(xiàn)愛國主義的社會功效而獲得前所未有的重視,并最終發(fā)展為壓倒排斥各派的絕對優(yōu)勢。這種絕對化,同樣偏離了詞體發(fā)展的歷史事實,反映出以狹隘政治、社會功效代替藝術(shù)價值的歷史迷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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