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韋莊

恩重嬌多情易傷，漏更長，解鴛鴦。朱唇未動，先覺口脂香。緩揭繡衾抽皓腕[1]，移鳳枕，枕潘郎[2]。

【賞析】

以傳統(tǒng)的文學批評眼光來看，該詞屬于所謂的“艷情詞”。“情深語秀”如韋莊者，尚脫不了香軟秾麗、溫柔繾綣，“詞為艷科”之說由此可見一斑。

首句“恩重嬌多情易傷”是一句極洞曉世相、善解人意之語，況周頤對此有評：“非于情中極有閱歷者不能道。”恩愛深重、嬌憨無忌的情人在感情上往往更容易受到傷害，這里寫出了一種“雙向”的情感：男子對女子的寵愛和女子對男子的癡戀。只這一句，全詞的情感基調(diào)便大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艷情詞，流露出一種閱盡世間情愛奧妙后的知解與感慨。接下來的幾句以白描手法，極簡約地描述了異性相悅、同衾共枕的幾個片段。詞中寫人未作全面細致的畫像，而只點“朱唇”，采用“通感”手法，將視覺形象轉(zhuǎn)化為嗅覺表現(xiàn)；寫態(tài)未作過多渲染、過細刻畫，只以一連串的動詞“解”“揭”“抽”等，直接而有分寸地作了交代；最后一句，將情人間的恣情任性寫得淋漓盡致。情態(tài)本身很放肆，但描寫的筆墨卻極收斂。

【注釋】

[1] 繡衾：繡花被。

[2] 潘郎：晉朝潘岳儀容秀美，后人因以“潘郎”代指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