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以生為
【原文】
民之饑,
以其上食稅之多[1],
是以饑。
民之難治,
以其上之有為[2],
是以難治。
民之輕死,
以其上求生之厚[3],
是以輕死。
夫唯無以生為者
是賢于貴生[4]。
【注釋】
[1]食稅:征收的稅斂過多。
[2]有為:指繁苛的政治,或統治者強作妄為。
[3]求生之厚:生活奉養過于豐厚。
[4]賢:勝過,超過。貴生:厚養生命。
【譯文】
人民之所以會遭受饑荒,
是因為統治者榨取吞食賦稅過多,
故而遭受饑荒。
老百姓之所以難以治理,
是因為統治者多欲暴斂,
故而難以治理。
人民之所以輕死去冒犯法律,
是因為統治者奉養奢侈,將民脂民膏都搜刮凈了,
人民無以為生,故而輕死去冒犯法律。
只有不追求生命的豐厚而又有所作為的人,
才比珍貴自己生命的人更勝一籌。
【解析】
這一章順承上一章繼續講統治者和人民之間的矛盾對抗。我們都知道自從階級出現之后,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之間的矛盾就是不可調和的,二者是對立統一的關系。一旦統治者以人民的利益為重那么人民生活就會富足幸福,國家太平安定,統治者的統治地位就會穩固。與此相反,如果統治者追求自身的安逸,而不顧人民的死活,對人民大加盤剝,人民就會輕生進而鋌而走險,不惜一切代價反抗統治者的壓迫,而統治階級也會不甘示弱,對人民施以嚴酷的鎮壓,最后以你死我活而告終。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老子在此以直截了當的言詞揭示了人民忍饑挨餓的原因,人民之所以要忍受饑餓的煎熬,并不是因為人民懶惰,收不到可供解決溫飽的糧食,而是因為人民的糧食都被貪婪、淫逸的統治者盤剝殆盡了,所以人民不得不忍饑挨餓,日子過得不堪其苦,繁重的賦稅壓得人民喘不過氣來,又無食物滿足人民基本的溫飽需求,所以人民起來反抗也是很必然的事。正所謂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對于人民的反抗,統治階級不可能無動于衷,他們會想盡各種酷刑來對付人民的反抗,即老子所說的“以其上之有為”,這里的“有為”是指統治者的強作妄為,統治者強作妄為結果會怎樣呢?當然是“是以難治”。人民難以治理是統治階級的原因,是統治階級的妄為和蠻橫導致的。人民難治了又會產生什么結果呢?毫無疑問那就是國家的混亂,直至統治階級的統治地位被顛覆,這是統治階級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可他們又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老子在此以直截了當、明白易懂的言語向統治者作了細致入微的剖析。他為統治者敲響了警鐘,但他的目的并不是為統治者出謀劃策,其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人民的生活尋找一個幸福的出口,而不是永遠捆在統治階級的妄為、高壓之下。
這一章老子又提出了“民不畏死”的問題,人民為什么會不怕死,為什么會輕視死亡呢?上一章我們已作了闡釋,在這里老子再一次提起,起到了強調的作用。生命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極其寶貴的,一旦人民對死都已不再重視,那么問題就十分嚴重了,老子對“民之輕死”的原因作了進一步的透析,他說是因“其上求生之厚”,“求生之厚”是指統治者對自己的奉養過于豐厚奢侈,統治者過于注重自身的安逸、享受,其必然會減損人民對物質的占有和利用,人民缺衣少食,連基本的溫飽都達不到,而統治者卻窮兇極欲、恣意妄為。面對這種不公正的現象,人民實在忍無可忍,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僭越法制。這是容易理解的,人民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滿足不了,生是一種折磨,死反倒成了一種解脫。
老子在結尾以“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于貴生”作結,點出了統治者應堅持的人生態度。在老子看來,不追求生命的豐厚而又有所作為的人比厚養自己生命的人更勝一籌。
從政之道
乾隆帝籠絡群臣不行苛政
乾隆是清朝第四個皇帝,他的父親雍正皇帝治國,一向以政煩令苛、手段嚴酷而著稱。對待政敵,他更是冷酷無情。傳說康熙本來是要將帝位傳給第十四個兒子的,雍正采用陰謀手段取得了帝位。
這招致了他那些眾多皇兄、皇弟的不滿和反抗,尤其以八弟和十四弟的反抗最令他頭痛。雍正毫不手軟,對他們嚴加懲處,取消他們作為皇室成員的資格,甚至連他們的名字也被強行更改,改用一些侮辱性的字眼兒“阿奇那”、“寒思黑”(滿語豬、狗之意)來稱呼他們,并宣布他們的罪狀,將他們拘押在監獄之中監禁終身。
雍正對待開國功臣也是薄情寡義。在他奪權的陰謀活動中,有兩個人參與此事,并立了大功。一個是他的妻兄年羹堯,一個是他的舅舅隆科多。
可雍正在地位鞏固、大權在握之后,翻臉不認人,制造罪名,向這兩個人下毒手。年羹堯的罪名多達90余條,被賜死,隆科多被囚禁而死。
雍正制造的這個大冤案,在朝野中引起了十分強烈的不滿,但大臣們懾于雍正的殘酷,皆敢怒而不敢言。
乾隆即位時已經24歲,他自然清楚他父親的苛政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和造成的嚴重后果。他決心改變這個局面,反其道而行之,但他卻又不能公開否定父皇所做之事,那樣怕被人指責為不孝,在政治上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于是,他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對雍正抽象肯定。他一方面說要“時時以皇考(即雍正)之心為心,即以皇考之政為政”,同時又在“剛柔相濟”的名目之下,明確表示說:“我主張凡事要從寬”,要“減少苛捐雜稅,讓人民得以生存”。
他首先做的一件事情是大刀闊斧、毫不顧忌地糾正雍正欽定的冤、假、錯案,恢復了一些皇室成員的身份,將還健在的胤棋放出來,晉升為恂郡王;已死的將其子孫皆充入官室;對年羹堯一案及其株連人員平反。
乾隆的這一舉措,的確效果顯著。他立刻贏得了朝野的一致好評和擁護,為其后60年的統治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礎。
朱元璋廣積糧造福百姓
朱元璋心里明白要做好一件事,首先要心中有民,其次要眼光長遠。
當時,朱元璋盤踞在江淮一帶,而江淮盛產糧食,是著名的“魚米之鄉”,按理說糧食不成問題。但朱元璋為什么要把“廣積糧”作為大戰略的三大要素之一呢?
這其中原因固然很多,但最主要的,莫過于以下兩點:第一,元末的江淮自然災害十分嚴重,而且極為頻繁,持續時間又長,昔日的糧倉變成了缺米之空倉。許多百姓連自己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哪里還有糧食拿出來支持朱元璋的起義軍呢!第二,朱元璋曾有明令:“凡入敵境,聽從捎糧。”所謂捎糧,就是說軍隊的糧草都要取之于民。當時戰火紛亂,青壯年都去參軍打仗了,農村缺乏勞動力,嚴重影響了農作物的耕種。同時,由于戰亂帶來的破壞,堤壩年久失修,耕牛被宰,糧食產量下降顯然是不可避免的,更何況起義軍占領的大多是新區,在立足未穩、民眾情緒尚未穩定的情況下,要想捎糧,談何容易。
朱元璋手下的大將胡大海和常遇春,對此早有察覺。因此,他們先后提出意見。認為一味靠捎糧,沒有數量限制,老百姓受不了,這對起義軍和老百姓都是非常不利的。事實也正是如此,僅靠捎糧,老百姓有限的糧食如何養得了朱元璋的幾十萬起義大軍?而且,朱元璋從和州進軍江南,正是因為缺糧所迫。雖然到江南后得到了大量的糧食,但由于起義軍迅速擴大很快消耗干凈。稍稍吃了幾天飽飯的起義軍,又重新為餓肚皮問題所困擾。
從這個意義上講,“廣積糧”與其說是長遠大戰略,倒不如說是十分迫切的現實問題更合適。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不滿元朝統治揭竿而起的朱元璋,比任何人更清楚這個道理。
“捎糧”的實質,就是“取之于民”,而這個“取”,是朱元璋一廂情愿的;換言之,老百姓并不是自愿“給”的,只是出于無奈,百姓的不滿情緒必然會爆發,到那時,恐怕老百姓又要造自己的反了。
既然靠“捎糧”無濟于事,那只有尋找新路子了。且戰且耕的制度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產生的。
朱元璋任命元軍降將康茂才為都水營田使,由他負責興修水利,要求做到高地不怕旱,洼地不怕澇。接著,他又下令各部隊都要在駐地開墾荒地,種植糧食,并且立下章程,規定以產量的多少來決定賞罰,要求各部隊除了供給自身的需要外,還要做到有存糧。同時又立管領民兵萬戶府,主要職責是將民間的部分壯丁編為民兵,農時耕種,閑時練兵。
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開始了!
這一舉措果然有效。當年,康茂才所部就產糧1.5萬石,余糧7000石。對此,朱元璋感到非常滿意。他立即下令褒獎。同時不失時機地諭令全軍,指出要解決糧食不足的困難,強兵足食,還必須做好屯田工作。在以后的幾年里,朱元璋所屬各部到處興屯,糧食之多,完全可以保障部隊自給自足。到1360年5月,朱元璋明令禁止征收寨糧。曾經給百姓帶來嚴重負擔的捎糧政策,也就此完全取消了。
“廣積糧”的結果,使朱元璋在短期內迅速從缺糧的窘境中解脫出來,在此后的漫長戰爭中,朱元璋再也不為糧草犯愁了。
“廣積糧”的意義,絕不僅僅在于為朱元璋的部隊解決了糧草問題,它還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逐步減輕直至全部免除農民納糧的負擔,使得農民歡欣鼓舞,更加擁戴朱元璋了。第一,既然朱元璋部隊的存在和強大給勞動群眾帶來了實惠,而其他軍隊在這里是很難做到甚至是根本做不到的,那么廣大群眾自然就會更加支持和信賴朱元璋及其所領導的部隊,這樣就會源源不斷地向朱元璋輸送兵員。第二,“民以食為天”。勞動群眾免除了“捎糧”之苦,就有了充足的糧食,進而迸發出搞好生產的積極性,這對繁榮經濟是十分有利的。而經濟的繁榮,又必然為朱元璋政權帶來更多的稅收,這對朱元璋來說,無疑形成了“良性循環”。
“得民心者得天下。”從根本上講,“廣積糧”的最后結果,是減輕了農民的負擔,因而得到了民心歸順這一取得勝利的根本依靠。在元末眾多的割據勢力和元軍的戰爭中,朱元璋立于不敗之地,并奪得最后的勝利,民心的歸順無疑是最根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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