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唐江西詩歌·唐代江西女性詩詞·程長文
程長文(生卒年不詳),鄱陽(今江西鄱陽縣)人,是江西詩詞史上為數不多的女性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僅存三首,分別是《春閨怨》《銅雀臺怨》《獄中書情上使君》。她的詩作雖不多,卻能以女性的細膩筆觸敘說感人至深的情感,有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如《春閨怨》:
陭陌香飄柳如線,時光瞬息如流電。良人何處事功名,十載相思不相見。
詩作題材是常見的相思別離之情,但程長文寫來卻是相當出色。起句用“柳如線”暗喻扯不開理還亂的相思之情,這還略顯平淡,第二句開始就筆鋒陡轉,猶如疾風山雨驟來,詩中形容時光短暫用“瞬息”“電”這樣的字樣,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給人以驚悚之感。輕輕一轉眼,十年就沒有了,詩人的青春時光就這樣在等待中渡過了十年。詩作押了比較難押的仄聲韻,讀起來更顯得低抑悲憤,如怨如嘆。
程長文的七古《獄中書情上使君》尤為感人,詩云:
妾家本住鄱陽曲,一片貞心比孤竹。當年二八盛容儀,紅箋草隸恰如飛。盡日閑窗刺繡坐,有時極浦采蓮歸。誰道居貧守都邑,幽閨寂寞無人識。海燕朝歸衾枕寒,山花夜落階墀濕。強暴之男何所為,手持白刃向簾幃。一命任從刀下死,千金豈受暗中欺。我心匪石情難轉,志奪秋霜意不移。血濺羅衣終不恨,瘡黏錦袖亦何辭。縣僚曾未知情緒,即便教人縶囹圄。朱唇滴瀝獨銜冤,玉箸闌干嘆非所。十月寒更堪思人,一聞擊柝一傷神。高髻不梳云已散,蛾眉罷掃月仍新。三尺嚴章難可越,百年心事向誰說。但看洗雪出圜扉,始信白圭無玷缺。
詩作以第一人稱口吻,敘述了一段與暴徒殊死抗爭、最后蒙冤入獄的經歷。首先敘說“我”的儀容莊重,舉動高雅,再以“海燕朝歸衾枕寒,山花夜落階墀濕”渲染環境;接著寫“血濺羅衣終不恨,瘡黏錦袖亦何辭”的殊死抗爭,然后是無端銜冤的凄楚:“三尺嚴章難可越,百年心事向誰說?但看洗雪出圜扉,始信白圭無玷缺。”全詩敘事簡潔,抒情強烈,飽含對邪惡的憎恨和對正義必定伸張的向往。鐘惺《名媛詩歸》中評道:“引情敘事,不亢不激。每從憤烈處作排遣語,而慷慨自明,仍不傷溫厚之氣。如此事,如此詩,學問與性情兼至,尤不當以舍生取義目之矣。”[1]斯言誠是,可以說,《獄中書情上使君》是繼蔡琰《悲憤詩》之后,又一首由女詩人抒寫封建時代女性痛苦經歷的自傳體長詩。
注釋
[1]鐘惺:《名媛詩歸》卷十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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