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只拿定一個“是”字做，便是“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底道理①，更問甚占卜，信甚星命!或曰:趨吉避兇，保身之道。曰:君父在難，正臣子死忠死孝之時，而趨吉避兇可乎?或曰:智者明義理、識時勢，君無乃專明于義理乎?曰:有可奈何時，正須審時因勢，時勢亦求之識見中，豈于讖緯陰陽家求之耶②?或曰:氣數自然，亦強作不成。曰:君子所安者義命，故以氣數從義理，不以義理從氣數。富貴利達則付之天，進退行藏則決之己?；蛟?到無奈何時何如?曰:這也看道理，病在膏肓，望之而走，扁鵲之道當如是也③。若屬纊頃刻，萬無一生，偶得良方，猶然忙走灌藥，孝子慈孫之道當如是也。
【譯文】只拿定一個“是”字去做，就是立于天地之間，與天地之道不相背離;質正鬼神，鬼神也不會疑惑，哪里還用占卜?還信什么星命?有人說：“趨吉避兇，就是保身之道。”我說：“君父在危險之中，正是忠臣孝子為了忠孝而獻身的時候，怎么可以趨吉避兇呢?”還有的人說：“有智慧的人明義理、識時勢，你不是只主張明于義理嗎?”我說：“在事情還有辦法挽救時，正須要審時度勢，時勢如何，也要有見識的人才能看清，豈能求教于讖緯陰陽之家?”又有的人說：“氣數是自然的，也強做不成?！蔽艺f：“君子所安處的是義命，所以要以氣數服從義理，而不以義理服從氣數。富貴利達由上天來決定，進退行藏由自己來決定?！庇謫枺骸暗綗o可奈何的時候怎么辦?”回答說：“這也看道理，如果病入膏肓，看到病人扭頭就走，就是名醫扁鵲也要這樣做;若是眼看病者就要死亡，連萬分之一救活的希望都沒有，但偶然得到一個好的醫治方法，仍然要趕快去給人灌藥，孝子慈孫就應該這樣做?！?/p>
注釋
【注釋】①“建諸天地而不?！倍?語出《中庸》第二十九章。朱熹注:“建,立也,立此而參于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跡也。”二句意為,這個道理和天地之道不相違背,鬼神亦可證明其正確?！、谧従?讖是預決兇吉的隱語。緯是以神學迷信附會儒家經義的一類書籍。?、郾怡o:戰國時名醫,姓秦,名越人。
上一篇：《左傳》、《國語》、《戰國策》,春秋之時文也,未嘗見春秋時人學三代?！妒酚洝贰ⅰ稘h書》,西漢之時文也,未嘗見班、馬學《國》、《左》。今之時文安知非后世之古文,而不擬《國》、《左》則擬《史》、《漢》,陋矣,人之棄己而襲人也。《六經》、《四書》,三代以上之古文也,而不擬者何?習見也。甚矣,人之厭常而喜異也。余以為文貴理勝,得理何古何今?茍理不如人而摹仿于句字之間,以希博洽之譽,有識者恥之。
下一篇：大道有一條正路,進道有一定等級。圣人教人只示以一定之成法,在人自理會。理會得一步,再說與一步,其第一步不理會到十分,也不說與第二步。非是苦人,等級原是如此。第一步差一寸,也到第二步不得?？鬃佑谫n,才說與他“一貫”,又先難他“多學而識”一語。至于仁者之事,又說“賜也,非爾所及”。今人開口便講學脈,便說本體,以此接引后學,何似癡人前說夢?孔門無此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