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直走橫行》注釋,意譯與解說

新軍到配所， 管軍官多方巧索， 故意令其前呵， 軍從之，官罵曰：“如此是我跟你矣。”復令后擁，軍從之，又罵曰：“如此是我為你引導矣。”新軍受挫，不知所處，跪而問曰： “當如何行乃是?”官曰： “你若送我些月錢，任你直走橫行。”

—— 《廣笑府》

【意譯】

新的罪犯到了發(fā)配地方，管罪犯的官吏想方設(shè)法巧索錢財，故意命令犯人在前面吆喝開道，犯人遵從照辦，官吏罵道：“這樣走是我跟著你了。”就又命令犯人在后面走，犯人又遵從照辦，官吏又罵道：“這樣走是我為你引路了。”犯人幾遭打擊，不知如何辦才好，跪著詢問官吏說：“應(yīng)當如何走才行?”官吏說：“你如果每月送給我例錢，隨你直走橫行。”

【解說】

這位官吏最可惡的是他為什么在新犯人剛到之時不明說：“你若送給月錢，任你直走橫行”呢?為什么要多方刁難，耍弄威風之后才伸手要錢呢?如果明說，不是少了許多麻煩事嗎?這也許是迂腐之問，此官吏正是想通過一施淫威，給犯人個下馬威，以表明自己的地位和權(quán)威，同時向犯人顯示出交月錢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水滸傳》里，武松初到配所，也曾有類似遭遇。貪官勒索，何謂巧，就在于他常設(shè)圈套，讓你去鉆;擺出一個方程式讓你去解，只要根據(jù)他的思路去推算，其答案是明擺的，然后你就會“甘心情愿”地去送錢。錢是你送的，不是我要的;錢是我收的，但是你請我收的，貪官名利雙收。對送錢者來說，錢“交”出去還是有形的痛苦，無形的是精神上的折磨，面對那一個個圈套和方程式，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理解稍有偏差就摸不著頭腦來。聰明者少受苦，笨拙者多受苦，若以為官吏真的要你“前呵”、“后擁”，那就苦海無邊了。

【相關(guān)名言】

對于不知足的人，沒有一把椅子是舒服的。

——美國·富蘭克林

恐懼只是保持權(quán)位的一個可憐的護衛(wèi)。——意大利·西塞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