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澳寓言·農民和河》寓言賞析
小溪小河泛濫成災,一路上飛揚跋扈地洶涌奔騰,遭殃的農民們實在忍無可忍了;因為那些(個)小溪和激流都是流入大河的,他們決心去請求大河主持公道, 使他們的損失得到賠償。而且也理直氣壯,有的是可以控告的事情:莊稼給沖毀了,水車給沖倒漂走了,牲口被淹死的,數也數不清呀。
大河平靜而莊嚴地在河床上流動著,大城市安穩地矗立在大河的兩岸,如果有人說大河會搞出那些個惡作劇來,大家一定要笑話他的。心地單純的農民估計著:他們的損失是一定會得到賠償的了。
但是, 當他們接近河岸的時候,走在前頭的一招手,其他的人就搶上前來一看:原來他們所損失的東西,半數都在這條大河上漂浮著哩!
所以他們也不費勁兒訴苦了。這回不是瞪眼瞧著小溪,而是瞪眼瞧著大河了。大家搖搖頭,轉身回家去。他們在回家的路上說道:
“不必在那兒白費功夫了。小河搶來的東西, 統統跟大河分贓的, 我們去控告小河,還能有什么勝訴的指望呢!”
——《克雷洛夫寓言》(同上)
這則寓言巧妙地把“河”比作沙皇與官吏,通過農民同“河”的復雜關系而展示主題。全文描繪得具體細致,很有生活氣息。你看,小溪小河“飛楊跋扈地洶涌奔騰,”給住在河邊的農民造成了嚴重的災難,這不正是地方官吏巧取豪奪、魚肉人民的生動寫照嗎?因為“小河”是流入“大河”的,農民想請求大河“主持公道”,使自己的損失得到賠償。這就說明農民最初對“大河”還存在幻想。也難怪,“大河”確實也有易于迷惑人的地方。它“平靜而莊嚴地在河床上流動著,大城市安穩地矗立在大河的兩岸”,似乎大河決不會、也決沒有給人們帶來什么災難。可是,當農民們走近河岸,秘密卻被揭穿了:“原來他們所損失的東西,半數都在這條大河上漂浮著哩!”這時農民的頭腦一下清醒了:“小河搶來的東西,統統跟大河分贓的?!痹⒀缘男蜗篚r明地顯示出:“天下烏鴉一般黑”,大官小官都一樣:他們統統是剝削、殘害農民的敵人。不同的是:一個是直接的,一個是間接的;一個表現為“飛揚跋扈”,一個表現為“平靜莊嚴”。這就昭示人們:觀察萬事萬物,決不能只看它的表象,而要看它的實質。并且還須“順藤摸瓜”、追源溯本,方能認清其真相??死茁宸?789年曾在《精靈郵報》上發表文章說“獅子老虎為害雖烈,但比之某些君王和他們的部長,尤瞠乎其后。”據此說寓言中的“大河”是影射俄國最高統治者沙皇,就決不是沒有根據的。總之,這則寓言,以鮮明的藝術形象,深刻地揭露了沙皇農奴制度下殘酷剝削的本質,也細膩地寫出了農民階級意識的初步覺醒。真實地表達了俄羅斯人民的思想感情。難怪普希金推崇克雷洛夫為偉大的“人民詩人”。
藝術表現方面也頗有特色。首先,用河水泛濫給農民造成災害, 比喻階級剝削的殘酷,便非常貼切。其次是善于在發展變化中刻劃性格:農民最初對“大河”心存幻想,后來洞見真情,才猛然省悟。所以最后“不是瞪眼瞧看小溪,而是瞪著眼瞧大河了。”這個細節生動地表達了覺悟后的農民對上層統治者的無比仇恨和對階級剝削本質的深刻認識。
這個作品有異于一般的“動物寓言”,而以“人”(農民)和“無生物”(河)作為主要角色。把無生物(河)作為鞭撻對象,故作品顯示出“似而不似”、“撲朔迷離”的朦朧美。而一旦鍥入人事(農民),則又很顯然地提高了明朗醒豁的程度。這就更加重了作品現實主義的份量,使整個作品顯得含蓄但不晦澀, 明朗而非淺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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