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手記·名人字畫篇·在地區差價上做文章

春徙圖（局部） 徐庶之

同一件作品，在某一地區是一個價，在另一地區可能又是另一個價，這叫字畫的“地區差價”。有一類買賣字畫的高手在當地吃進某名家字畫，立馬到異地拋出賺錢。在我熟悉的藏友畫販中，不少人經常往來上海、北京或其他城市，此地買彼地賣或彼地買此地賣，賺的就是“地區差”。

造成地區差價的主要原因是，不同地區對某一書畫家推崇的程度存在差異。一般情況是各地對本籍書畫家大都耳熟能詳，格外看重，但在外地則未必如此。我是以收藏為主不做生意，我打“地區差”是在本地以不高的價位購取京津一帶不太看好的外地人作品，或在外地購得京津一帶作品。

例如江浙、上海籍書畫家，尤其是略小一些名頭的作品，在天津的價位就不是很高，而在民國年間天津一些商家常往來于津滬之間，帶來許多海派作品，我在購買時以面向全國的目光，打破了地域偏見，“該出手就出手”。我有一幅徐世澤的人物立軸，題為《圍爐松下憩》，作于 1943 年，紙本設色，長 65 厘米，寬 34 厘米，畫面上一老者手持如意側坐于松下，其旁一爐正在煉丹。人物面部刻畫細致，造型準確而傳神，衣紋線條剛健，工中帶寫。上題七絕一首：“國手由來付與誰？人間猶仰漢仙師。丹成爐內求都應，裊裊香煙盛不衰。”落款為“癸未除夕芷湘徐世澤敬題”，鈐“世澤”白文印和“芷湘”朱文印，右下為朱文“丁曙容印”，乃收藏者所鈐。另有一幅吳東邁花卉立軸，紙本設色，長 146 厘米，寬 39 厘米，畫面為盛開的紅牡丹，姿態自然，色彩濃郁，枝干以水墨勾畫，氣魄厚重，用筆奔放。題款為“丁酉夏安吉吳東邁”，鈐朱文“東邁”印。丁酉為 1957 年。

徐世澤和吳東邁都是江浙人。徐世澤（1869—1943 年），字芷湘，江蘇吳江人，清朝舉人。此人工書法，初學顏真卿，后服膺何紹基，因何號 叟，乃自號次 。真草隸篆四體俱繞功力，隸得漢碑神髓。間亦作畫，與任伯年、陸廉夫、吳昌碩、顧鶴逸等相切磋，但畫幅絕少流傳。吳東邁（1885—1963），又名吳邁。浙江安吉人，吳昌碩之子。擅長花卉畫，風格繼承家學，具質樸古艷之趣。書法厚重沉著，亦有父風。生前為上海中國畫院畫師、中國美術家協會上海分會會員、上海中國書法篆刻研究會會員、上海文史館館員。徐、吳兩人在江浙均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然在天津則未必有人知曉。這兩幅畫在天津字畫市場一般不為藏家看重，我即分別以幾千元之價購得，如果流入江浙字畫市場，這種價位是絕對拿不到的。

圍爐松下憩 徐世澤 作者收藏

花卉立軸 吳東邁 作者收藏

花鳥立軸 吳翼云 作者收藏

異地購買是需要“本錢”的，這“本錢”就是買家對各地名頭的熟知。如果一時不能脫口而出，可于購買前在書刊或互聯網對作者進行充分的查證。前幾年市場上出現一幅署名“翼云”的花鳥立軸，紙本設色，長 132 厘米，寬 45 厘米。此畫上的喜鵲俏麗而極富動感，芭蕉葉占據了大部分畫面，正反俯仰，文秀清逸，花葉層次豐富，花瓣薄施淡彩，婉轉多姿，整幅畫設色淡雅，構圖飽滿充實，透出俊雅、明朗的神韻。經過我的查證和分析，翼云其實是清末畫家吳培風，翼云是他的字。他是杭州人，山水宗法文、沈，偶有花鳥之作。此畫在天津的幾場拍賣會上數次露面，或題為《鳥囀花濃》，或題為《花枝棲食》，周游數番，最終以低價歸于我手。當初天津諸多玩家對此畫未能看好，我想極有可能是不知作者其人，如果只看“翼云”署款自然不甚了了，如果通過查閱材料獲得更多信息，弄清吳翼云即吳培風，這幅畫恐很難為我所得。

“打地區差，逢低吸納”，是收藏投資字畫極為劃算的運作方式，它可使藏家以有限的投入獲得可喜的回報。我珍藏一幅徐庶之的山水作品，長 1.25 米，寬 32.5 厘米，上題“擬髡殘僧意奉叔亮老兄方家正之，一九六八年春庶之”，鈐白文“徐庶之印”，壓腳印“天山南北”。又有黃叔亮先生跋語：“仙居直接天臺終，無數青山與云樹，行人已在畫圖中，又復攜圖入山里。叔亮題乙酉于京東。”此畫筆力剛健，渾厚大氣，非一般俗手可為。徐庶之先生實乃當代西北繪畫大家，河南光山人，曾從師趙望云，先后任職于西北文學藝術聯合委員會、西北文化部、新疆畫院副理事、新疆美協副主席。先生的畫價位頗高，2005 年 6 月中國嘉德四季拍賣會上，他的一幅《春徙圖》（48 厘米×175 厘米）底價即標為 1.5 萬元至 1.8 萬元。而我在天津的一次小拍上竟以千余元底價如入無人之境輕易購得，不正是在“地區差價”上做了文章？

春徙圖 徐庶之